就這？
咱婆娑的要求，就這？
略顯厚重的海浪聲中，溫暖的海風帶來了海鳥的亂啼，玻璃般的海水周期性地破成細碎的浪花。
那個小小的身影，光著腳丫蹲在沙灘上，小腳被浪花的邊緣舔舐著，身上的衣服也濺了一點海水，在那一本正經地堆著細膩的沙子。
楊洺則整了個充氣墊，穿著貼身戰鬥服，懷裡揣著兩把女神快樂劍，躺在充氣墊上捧著那本《皇帝傳》細細品讀，享受著這難得的一刻。
遙遠的星域中，帝國六大戰鬥集群正在進行戰爭推進。
這場戰爭註定還要持續很久，而且楊洺也沒有什麼合適的身份參與戰爭。
他倒是想著，等帝國戰艦快推到明特城了，他就開上自己的東風號，以傷勢痊癒了為說辭，趕去為帝國貢獻自己的力量。
順便去那邊查查二號先行者的事。
現在已經確定了，有五個先行者，且被安放在了五個陣營中。
什麼？銀河系現在只有四個強大的政體？
五個先行者放養一個，那也不是什麼大事嘛，說不定最強大的帝國境內有兩個先行者。
古埃爾聯盟的三號先行者並沒有死。
楊洺之前用來忽悠二號先行者的那封信，沒想到竟然說中了。
這還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他本意是噁心下對方，順便將對方注意力遷到古埃爾聯盟那，浪費一下二號先行者的時間和資源。
五進三，順序淘汰制，母星毫無優勢，第二次考核時，這些星球應該還是在時空泡中進行，先行者在正常銀河系時空，確實在遊戲過程中幫不上母星……
而且楊洺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
一炮直接轟碎了星球，恐嚇低級文明的成分居多。
要毀滅文明，沒必要直接毀滅星球嘛，搞點致命的微生物擴散開，用機械點殺產生抗體的個體，也就稍微花費點時間，行星又能進入下一個文明播種周期。
楊洺眼前一亮，覺得自己找到了『盲點』。
「看。」
那個體內蘊含著強大生物能的小女孩，在那晃著小手炫耀著自己的建築成就。
楊洺定睛一看，嘴角微微抽搐。
話說，一般小朋友玩沙子，不都是建造一些大城堡、小水果之類的嗎？這傢伙在沙子上捏了兩個栩栩如生的腦袋，其中還有個是楊洺的……
這多少就有點小驚悚了。
「這個是誰？」楊洺指著另一個明顯是女人的頭像。
小婆娑沉默了幾秒，小聲道：「媽媽。」
女武神還有媽？
啊對，她也是媽生的，而且她和基格羅夫都不知道的是，她在胚胎時，已經被法亞文明選中進行了古神基因適應性改造。
「一起嗎？」小婆娑發來了遊戲邀請。
楊洺仔細思考了下：「那我們來比賽怎麼樣？以謖獗吲觶閽諛潛吲觥！�
婆娑眨了下眼，淡定地點頭應了下來。
楊洺起身跑到了婆娑旁邊十米的位置，看著滿地的沙子，慢慢張開雙手。
附近幾米內的沙子輕輕震顫，隨後緩緩升到半空。
一旁婆娑額頭掛滿黑線，隨後也像是燃起了鬥志，與楊洺差不多的動作，周圍的沙子撲簌簌地飛到了半空懸浮。
楊洺腦海中構思出了一個比較有名的雕塑，嘗試著操控沙團，半空中的沙子簌簌地落下。
他先平整地面，再堆出梯形的座台，隨後就如『3D列印』那般，從腳到頭、一點點填充……
所以……
當兩顆投影球被激活，幾道光線構建出了律的投影，剛剛忙著觀察前線戰事的律，看著那滿沙灘的『大衛』式雕塑，額頭掛滿了黑線。
呵，會玩。
婆娑掐腰站在自己製作出的那些雕塑前，對楊洺挑了挑眉，眼神帶著幾分得意。
無論是從藝術審美，還是行動效率上，明顯是她贏了。
楊洺聳聳肩，淡然道：「你精神力控制比我強，輸了就輸了，等會我們回來再比。」
「快點！」
「我要處理正事，」楊洺嘀咕著，「我可是一個忙碌的大人，不然之前哪來戰艦對付你。」
小婆娑翻了個白眼，隨後扭頭看著自己創造的這些雕塑，在下面開始轉圈玩捉迷藏。
「老闆，」律像模像樣地做了個欠身的姿勢，「前線最新情報。」
一隻寵物狗模樣的運輸機器人跑了過來，背艙自動打開，露出了裡面的冰鎮飲料。
楊洺抓起一瓶汽水，這台機器狗屁顛屁顛地跑向了雕塑群。
「打起來了？」
「還沒，」律輕聲道，「新聯邦現在沒辦法跟帝國的無敵艦團直接開戰，他們的艦團集合起來，如果不算那些零散戰艦，也就只有帝國百分之六十的兵力，這樣的兵力比，在大規模會戰中，劣勢的一方會迅速崩潰，雙方戰損比不可能會是一比一。」
律話語一頓，滿是感慨地搖了下頭，繼續道：
「更讓新聯邦絕望的是，現在國際上雖然很多人聲援他們，但並沒有人站出來給他們實質支援。
「古埃爾聯盟和自由合眾國都在觀望，他們似乎並不想正面介入這場戰爭。
「但只要這兩個強大的國家下場，其餘眾多二十顆行政星以上的國家大概率會下場，而帝國也將會動用自己的戰爭潛力。
「新聯邦的政客和外交官在積極遊說這些國家。
「現在，帝國與新聯邦戰爭，演變成銀河系人類文明大戰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三十六。」
楊洺灌了口清爽的飲料，突然嘀咕道：「法亞人的思維片段中，有沒有文明戰爭項目組？」
律小聲道：「法亞人應該不想看到這些低維人類文明內耗的太過嚴重，適當的戰爭保持人類危機感，這個倒是合理的。」
「那從這個角度來看，銀河系大戰發生的概率會很低？」
「是的，這同樣不符合帝國利益。」
律推了推眼鏡：
「受到銀河系旋臂之間空間縫隙限制，以及帝國疆域本身與信息流通速度、資源調度效率等因素的限制，帝國實際上已經無法再向外大規模擴張，他們占領新聯邦的空域也沒什麼意義。
「最符合帝國利益的選項，實際上是消滅新聯邦主力艦隊，兵臨明特城城下，逼迫新聯邦賠償、簽訂不平等協議。
「新聯邦在軍事上的失敗，不會影響到他們政權的穩固性，只會影響當前執政黨的利益，他們控制的媒體能引導輿論，在沒有被戰爭波及的區域還可以構造包裹行政星的信息繭房。
「如果帝國無敵艦團真的要覆滅明特城，文明大戰的發生概率會提升到百分之九十，各國會產生無比嚴重的危機感。
「所以，帝國的目標始終會是殲滅對方主力艦團，掠奪技術、資源，封鎖對方的科技發展通路。
「律是這麼分析的。」
楊洺有點遺憾地搖搖頭：「看來我暫時是去不了明特城了。」
律提醒道：「那個，老闆，我們現在是在新聯邦境內……雖然這片沙灘被咱們包下來了，但這種濫用精神力的方式……」
她指了指那邊沙灘上的雕塑群。
「咱還是，謹慎點。」
「怕啥，」楊洺笑道，「等會就漲潮了。」
「這個，好吧。」
楊洺笑眯眯地看向了站在一隻沙雕旁的小姑娘，她此刻正左手掐腰，右手舉著飲料瓶，將一瓶飲料咕咚咕咚地往嘴裡灌。
「哎，律，」楊洺抱著胳膊小聲問，「伱覺得，婆娑現在正在想什麼？」
律：「這個場景，或許是想起了她跟基格羅夫教授在海邊玩耍時的場景，輕聲問基格羅夫教授，什麼是完美的生命。」
楊洺剛想點頭表示同意，就聽到了一聲『嘶哈』，遠處的小姑娘將飲料瓶扔向大海，用略顯尖銳的嗓音發出了一聲『尖叫』。
沒有精神力爆發。
但吶喊聲中，藏了一股壓抑了許久許久的情緒。
楊洺背著手慢慢溜達了過來，對小婆娑笑道：「發泄出來，心裡是不是亮堂了許多。」
「嗝，」她打了個嗝，扭頭看著楊洺，「我想去人類社會。」
楊洺怔了下：「具體是指？」
「旅遊。」
「旁邊就是比較不錯的旅遊景點，」楊洺笑道，「另一個方向上正在打仗，這裡還是歌舞昇平，還有一點……」
「嗯？」
「不要想著著急去體會什麼。」
楊洺俯身湊到她身邊：
「也不要想著，只有這一次機會什麼之類的，我們和解了，婆娑，以後我們是朋友，我們兩個構成了特殊的人類族群。
「這就是你以後的生活，你可以自己選擇生活方式，我會尊重你的個人傾向。
「我們的存在，是法亞文明製造生物兵器的產物，但在我們完成升維之前，我們可以享受自己的人生。
「對了，你知道我為什麼篤定，你的人性是大於古神性的嗎？」
「為什麼？」婆娑眼中也有些不解。
楊洺溫聲說著：
「兩個原因，第一是你憎惡帝國和那個實驗團隊，古神不會有憎惡的情緒。
「第二是我懷疑古神生命體就是法亞人培養的一些戰鬥單位，而且是不入流的戰鬥單位，他們進行這個實驗項目的目的，應該是產生類似蟲族女王那樣的強大人類個體，注意，是人類個體。」
他很自然地伸出右手，在婆娑腦袋上輕輕撫摸著。
婆娑抬手打掉了楊洺的右手，鼻尖發出了輕哼。
「好吧，這邊走，去電玩城怎麼樣？」
「你安排，嗝！」
「汽水喝多了吧？你胃還太小啊。」
「你好囉嗦。」
「是是是，我囉嗦，我這不是關心你嘛！多少年輕漂亮的人類女性想讓我去囉嗦，我卻在這陪一個小屁孩吃喝玩樂。」
「哼。」
「翻白眼可不禮貌唷小朋友……喲呵，還想動手，你現在可不是我的對手……哈哈！古神咬人了！」
不遠處的投影球下，律歪頭看著在沙灘上一追一跑的大小身影，不由得輕輕搖頭。
女武神雖然實力強大，但心智方面比起自家老闆，還是差了很多。
這已經開始被拿捏了。
……
投影光球飛向不遠處的懸浮卡車，律的投影消失不見。
思維空間中，律仔細思索了下，立刻開始著手入侵附近商場的網絡，好讓楊洺能把光劍帶入其中，時刻保持對女武神的『外松內緊』戰備狀態。
當然，楊洺這邊需要的算力並不算多，附近躲藏的東風號艦載主腦，就足以應對這邊的大部分需求。
落風境內的主腦陣列，幾乎已經是全算力運轉。
沿著星際網絡，律將觸角伸到了銀河系的所有主要政體，監視著各方勢力的應變。
現如今，銀河系每個國家都在集結兵力。
帝國陣營和新聯邦陣營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帝國的無敵艦團後方，還有來自二十多個附屬國的雜牌混編艦團，而新聯邦後方，已經沒了可直接調動的軍事力量。
決戰真的要在明特城那裡打？
律個人覺得不太可能。
那些政客、操控政客的富商，家底可都在明特城，明特城也是銀河系最富裕的行政星。
這些傢伙都是怕死的，決戰如果真的在明特城爆發，兩艘無畏艦遠程開炮，明特城當場就會成為宇宙塵埃。
律打開新聯邦地圖，綜合各方面信息，開始預演戰爭走向。
漸漸的，思維空間被戰爭走勢的預演圖所填滿，律就在這些預演圖中來回走動，尋找著自己計算可能會遺漏的條件。
如果能預測戰爭走向，老闆就能獲得一定的主動性，可以自主選擇參與這場戰爭的時機，以賺取最大的利益。
嗯，老闆肯定特別關心這場人類文明的大戰。
律看了眼身邊一直保留的『小窗口』，看到了……與小婆娑一起戴著全息頭盔，一大一小笑成兩團湯圓的楊老闆……
律抬手扶額。
不要因為女武神危機暫時解除，就開始不干正事了啊老闆！
打入帝國高層的好機會就在眼前啊老闆！
雖然幼崽版的女武神確實很可愛，但也不能不求上進啊老闆！
終於，楊洺和婆娑一起摘下了頭盔，兩人同時呼了口氣。
這種用『虛弱的身體』，在虛擬世界打怪獸的體驗，讓他們兩個感覺到了久違的刺激。
律看著自己的預測結果，馬上就要開啟楊洺耳中的隱藏式耳機，開始匯報這份戰爭走向。
「再玩一次！」
小婆娑舉手喊著，那雙大眼亮晶晶的。
「好！」
楊洺一拍大腿答應了下來：
「律快幫我辦張卡！全場的消費……我們倆全場的消費啊，你工資包了。」
思維空間中。
律皺眉看了眼周圍的推演結果，在『銀河系人類文明社會生態發展的巨大轉折點』與『辦卡』之間陷入了糾結。
得，誰讓他是老闆。
「好的呢！您稍等！我幫您把這棟商場買下來怎麼樣呀！」
「別這麼敗家，我們又不在這裡常住，」楊洺淡定地道了句，「多準備資金，晚點抄底新聯邦優質資產。快辦卡去。」
律欣慰地點點頭。
老闆果然沒忘記正事。
小婆娑歪頭問：「你要這麼多人類社會資產幹什麼？」
「賺錢啊，」楊洺雙手一攤，「娛樂項目都是要花錢的，這次我請你，下次就該你請我了。」
小婆娑抿了抿嘴：「我沒錢。」
「要不要給我打工？」
「我其實可以去搶銀行的。」
「搶銀行這種事，能不能不要說的這麼一本正經？算了，當我欠你的，我現在的這點資產也能供你吃喝玩樂一萬年……豁！卡辦好了，進入遊戲！全軍出擊！」
「粗擊！」
兩『人』的關係，肉眼可見地融洽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