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開壇
埋在地下的酒已經一個月了,這天黃大爺滿懷期待的把酒從地下挖出來。
還不等開壇,一股子淡淡的酒香就已經鑽出來。
「好酒!」黃大爺笑得合不攏嘴,「眉姑娘,你來開封。」
眉娘過去開壇,大夥全都圍著瞧。
就在去掉上面蒙著的油紙的那一瞬間,濃郁的酒香飄滿了院子。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氣,感覺酒香從鼻口鑽進去,沒喝到酒就已經心旌搖曳。
「這這酒……」黃大爺接連深吸了幾口氣,腦袋湊進酒罈瞧。
他胸口急劇起伏,說話都有些結巴。
「這酒只應天上有啊!」他憋了半天才想出這麼一句文縐縐的話,還是早年聽戲聽來的。
眉娘讓二胖給每個人倒出一碗,大夥都迫不及待地品嘗起來。
蘭姨淺嘗了一口,立即眯縫起眼睛露出一副享受回味的表情。
酒香濃郁,入口能感覺出很多層次。先是微微辣,隨即轉為香濃,咽下之後在唇齒間留下清香綿長。
喝下之後沒有沖頭的感覺,反倒覺得神清氣爽,連眼睛都亮晶晶。
她接連喝了幾口,輕輕吟道:「滿酌香含北砌花,盈尊色泛南軒下。醉來忘卻巴陵道,夢中疑是故鄉家。」
「蘭姨,這詩真好聽,不過我一個字都聽不懂。」二胖喝了一大口酒,小臉蛋立即變得紅彤彤。
李夫子則是慢慢搖著頭,閉著眼睛回味著。
半晌他才長嘆一口氣,睜開眼,滿臉都是惆悵惋惜之色。
他端起酒碗,接連喝了幾口,細細品味之後說道:「
這酒還沒有名字吧?」
「夫子有合適的?」眉娘反問著。
「迷迭。獨酌笑飲迷迭酒,醉看浮生若夢間。」
「好名字!」眉娘聞聽忍不住拍手稱讚,她挺喜歡這個名字,「這第一批酒咱們不買,送朋友一些,剩下的咱們自己喝。」
這話音剛落,大門口傳來急切又響亮地叩門聲。
誰啊?似乎是有什麼著急的事情。
二胖忙跑過去開門,就見是熟人。
「侯大哥,又來買菜?今天做了麻辣鴨貨,特別好吃!」
侯德海失禮地往院子裡伸頭張望,看見酒罈眼睛發光。
「你們自己釀得酒?可不可以賣給我一壇?」他在大門口就聞到濃郁的酒香,這股香味有魔力,不喝上一口就感覺會這輩子白活了。
「我們姑娘說了,這酒不賣。」
他聞聽立即沮喪極了,二胖接著笑著說道:「不過我們姑娘說了,可以送給朋友一些。
我想,侯大哥應該算是我們的朋友。
你稍等,我去跟姑娘請示一下。」
蘭姨和李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了自己房間,院子裡只剩下眉娘正在和黃大爺商議事情。
二胖過去跟她說了些什麼,還指了指大門口的侯德海。
眉娘點點頭,她這才笑呵呵地跑回去,「侯大哥稍後。我去給你裝菜,你先行一步。
大壯哥要去鎮上送酒,你騎馬不方便,讓他用馬車拉著送一趟。
不光是送給你,還給學正捎過去一壇,另外還有醉仙樓朱大廚的。」
侯德海聞言忙表示感謝,又想到她之前說得麻辣鴨貨,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做法。
反正只要是從這個房子送出來的吃食,味道肯定差不了。就連一向挑剔的爺也是挑不出半點毛病,每次都吃得不少。
他帶著菜回去,不一會兒,黃大壯也把酒送到。
拿出裡面的鴨貨他有些傻眼,這都是什麼,能給爺吃嗎?何況今天爺還有客人。
被切成兩半的鴨頭,露出凝固的鴨腦,掛著火紅的辣椒圈和麻椒。
去了指甲的鴨爪,剁成一段一段的鴨脖子。
那細細的是什麼?莫非是鴨腸子?
額,好像都是平日裡餵狗的雜碎。
「爺,可能是眉姑娘的丫頭裝錯了,屬下這就拿去扔掉。」
這幾樣整齊地擺放在盤子裡,顯然不是裝錯了。
「我聞著味道不錯,嘗嘗再說。」屋子裡還有位二十多歲的男人,膚色略重,濃眉大眼,竟是眉娘的熟人。
「這是什麼酒?自打我到了興運府就沒喝過好酒,我最懷念京城的杏花釀。
元浠,你什麼時候來得花山鎮?怎麼才通知我?真是不夠朋友。」
他邊抱怨邊打開酒罈,酒香衝上來的那一瞬間他感覺渾身的毛孔都被打開。
「好酒!」他麻利地倒了一碗,仰頭一口喝光,「此酒只應天上有,人間何曾幾時嘗?喝這酒讓我想起了年少輕狂之時。
想當年,小爺我也是豪飲千杯不醉,策馬奔騰一日看盡長安花。」
他接連給自己倒了幾杯,都是一飲而盡。
隨後拎了一隻鴨爪啃起來,「嗯!好吃!麻辣咸香,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吃起來彈牙又能嚼動,真是下酒的好嚼物。」
一口酒,一口鴨貨,一壇酒他自己喝了半壇。
「你知道嗎?赫元浠,我不怕我爹卻怕你。
他打我是假的,你打我是往死里削!
後來,你去了軍營,我離開了京城。
一晃,三年過去了。」
說到這裡他輕嘆一聲,眼中出現一絲迷離。
赫元浠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著他說道:「你爹身體不太好。你也該回去看看了。」
杜若昀聞聽端著酒杯的手一滯,隨即一飲而盡,半晌不語。
兩個人對飲一下午,一罈子酒全都喝光,麻辣鴨貨吃得只剩一堆骨頭。
杜若昀醉了,趴在桌子上不起來,嘴裡還嘟囔著:「當初我爹把我趕出家門,三年來從未找過我。
他是當沒我這個兒子,我為什麼還要回去?
我在這裡吃穿不愁,還沒有那麼多規律約束,落得輕鬆自在。
誰要回去?我才不會回去呢!」
他酒量很好,難得醉一場。可即便是嘴巴身體不聽使喚,心裡卻跟明鏡似的。
耳邊傳來赫元浠清晰的聲音,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若昀,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他猛地抬起頭來,呆滯了片刻才回道:「你不懂!」
隨後又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
坐在對面的赫元浠微微搖頭,在他看來,為了一個女人萎靡不振三年,真是愚蠢至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