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竟然同意了?
君千胤心情極度糟糕。閱讀
不行!
必須要阻止!
「肯定皇爺爺收回成命,孫兒與胤王妃只是一時吵架起了齟齬,有些誤會。孫兒有心與她複合,再續前緣。」
君千胤恭敬地跪下了。
做懇求姿態。
太上皇懵了:「你們這……」
他前腳答應了胤王妃,胤王后腳就反對。
他這個長輩,倒是難做了。
鳳幼安生氣了,不悅地盯著胤王:「殿下若真有心,就不會袒護殺人犯,讓我替你的真愛背黑鍋,還把我關押在瘋人塔里,斬斷我的手指了。何必這樣假惺惺。」
君千胤見她在太上皇面前,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這個夫君留,一股腦兒,都給吐出來了,頓時懊惱:「你在皇爺爺面前,提這些做什麼,好好的不行麼?」
鳳幼安冷笑:「王爺是不想承認你幹過的那些極品事兒嘛?敢做還不敢當了?」
君千胤握緊拳頭:「本王都退一步了,你何苦咄咄逼人。」
鳳幼安很煩他這幅模樣:「王爺做過的錯事,要麼不承認,要麼三言兩語遮掩過去。這種夫妻生活,反正我是不過了。」
君千胤繃著個臉:「婚姻大事,豈是兒戲。」
太上皇看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地,就這麼吵了起來,空氣中溢滿了火藥味兒,一時之間,有些頭疼。
他私心裡,也是不希望鳳幼安與皇長孫和離的。
「皇爺爺,孫兒是為她考慮,孫兒若真與她和離了,她就會淪為下堂棄婦。」
「我不介意做下堂棄婦。」
「就算你自己可以不顧及名聲,鎮國公府和武嚴侯,也會因為家裡出了個棄婦,而顏面盡失。孫兒不想因此,與他們生了嫌隙,日後朝堂相見諸多尷尬。」
君千胤理由眾多。
說得頭頭是道。
鳳幼安直接戳破他:「你根本不是為我考慮,你是為你自己籌謀。君千胤,少說得冠冕堂皇,但凡你能坦誠一點兒,我還敬你三分!」
君千胤的俊臉扭曲了一下:「你——」
這就是他最不喜歡鳳幼安的地方。
總是一針見血。
說話犀利得可怕。
直戳到他內心深處最陰暗的那個點子上,半點顏面不給他留。
這可是在太上皇的面前啊!
又不是夫妻兩個關起門來吵架,她為什麼就不能收著點兒?
「夠了,不要吵了。」
太上皇皺起了眉頭,十分不悅,「在孤面前這副作態,成何體統啊?你們兩個,各打十板子,作為懲戒,好好冷靜一下!」
十板子,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
算是小懲。
屁股和腰疼幾天是難免的,會青紫,但不至於見血。
「王妃給孤治病有功,若有人願代為受過,杖責可免。」太上皇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他聽得出來,這對小夫妻鬧和離,君千胤的責任要更大一些。
他想試一試,自己這個皇長孫,想要挽回這段姻緣感情的真心,有幾分。
如果君千胤是真心捨不得鳳幼安,對鳳幼安有情,就會提出,願意主動幫她受過,多承下十板子,一共二十板子。
二十板子,不出意外,會見不少血。
可能幾天下不了床。
是要遭大罪的。
鳳幼安愣了下,她剛才上火,一時衝動在太上皇面前跟君千胤吵架,的確是在長輩面前不大得體,會被罰是情理之中,但是她沒想到,這位睿智的老人家,會想出這麼妙的一個點子。
她看向君千胤。
等對方的答案。
君千胤猶豫了,二十大板啊!明日還得去神機營議事,是軍機要務,挨了十板子還能撐著去,若是挨了二十,鐵定要躺床上去不了了!
可不同意的話。
恐怕真的和離了。
君千胤咬咬牙,猶豫了大概三個呼吸的功夫:「孫兒——」
「我願意替幼安姐受過。」
君傾九忽然跪了下來,與君千胤並排,他仰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斜倚在病榻上的太上皇,朗聲道,「莫說十板子,就是二十板子,五十板子,兒臣都可以承受,懇請父皇成全!」
鳳幼安難以置信地看向了君傾九。
她內心震動。
「阿九,你湊什麼熱鬧,我和君千胤吵架,何須你來受過?」
「是父皇說的,可以有人代替你挨板子,沒規定是誰。」君傾九很固執,目光轉移向她,眼神堅定含笑,「我自是不希望幼安姐受傷的。」
不像有些人。
這種時候,還要猶豫個半天。
鳳幼安似乎被他那個眼神,給戳到了,心口一陣感動:「可你——」
「沒什麼可是。」
君傾九打斷她,轉而對著太上皇道,「父皇金口玉言,開始吧。」
太上皇也很詫異,他是為了小夫妻做試探,結果他剛剛認回來的「小女兒」,竟然迫不及待上杆子為鳳幼安受過,這個發展是他沒想到的。
君千胤感覺被君傾九搶了,仿佛矮了一頭:「孫兒也是願……」
君傾九:「不勞胤王殿下。」
馬後炮,誰不會?
毫無誠意!
這種男人,嘴裡說著不和離,卻在關鍵時刻,不會第一時間衝上去為她擋傷害,等到有人站出來了,才假惺惺地說也願意。
太上皇是老人精了。
他深深地看了君傾九和君千胤一眼,而後做出決斷:「那便由九公主,代替王妃受十板子的過。」
老人家揮了下手。
意思行刑。
君千胤急了:「皇爺爺,孫兒也是願意的!」
可太上皇已經不聽了。
讓段公公拉著這兩人,去了院子裡挨打。
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嘭嘭嘭」的杖責聲。
鳳幼安心疼,懇求太上皇:「阿九年紀還小,怎麼能讓他來?胤王不願意,我可以自己承受!」
太上皇唇角勾起:「那也是'她'的選擇,胤王妃,孤這個小女兒,是真的把你當做生死之交,日後若是太后為難『她』,你自當多護著些。」
鳳幼安一愣。
太上皇一聲輕嘆:「孤對不起九公主和'她'母親,想要彌補一二,可太后為人心胸狹窄,向來無容人之量。你醫術高超,太后身子又素來不好,日後太后若下死手,你也可以幫忙掣肘斡旋。」
這一刻。
鳳幼安終於明白了太上皇的用心良苦。
「您不讓阿九替我挨板子,日後他遇到了麻煩,我也同樣會為他奔走的。」
「孤說了,那是'她'的願望。」
太上皇微微闔上了眼睛。
他有些疲憊了。
鳳幼安嘆了口氣:「您好好休息。」
她轉身。
去了庭院內。
十杖打得很快,已經臨近尾聲。
君千胤趴在凳子上,被打得臉色難看,嗓子裡溢出一聲聲壓抑地痛呼聲。
君傾九則是趴著一聲不吭,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嘭!」
最後一板子也打了下去。
君千胤的臉一瞬間都扭曲了:「嘶。」
君傾九則是察覺到了什麼,扭過頭,看向鳳幼安,對著她微微一笑,唇色有些蒼白,可黑眸里似有星子。
鳳幼安上前。
「疼麼?」
她攙扶起了君傾九,極為擔憂,「怎麼這麼傻?」
君傾九搖搖頭:「不疼的。」
可是。
被她攙扶著雙腳落地的時候,一個趔趄,膝蓋打彎,腰軟了下去,眼見著就要摔倒在地。
「還說不疼!」
鳳幼安半抱住了他,儘量避開他挨打的部位,「靠著我。」
「嗯。」
君傾九帶著鼻音,像是在撒嬌。
他大半個身子,都依偎在她身上,整個靠著,雙手勾著她的肩膀,鼻端湊在了她耳邊,溫熱的呼吸,一陣陣地拂過。
「走得了麼?」鳳幼安很溫柔地問。
「好像……不能……」少年的聲音,帶著一丟丟的委屈。
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狼崽,溫順極了。
他好喜歡。
這種抱著她的感覺。
美少年低下頭來,輕嗅著她發間的淡淡幽香,心抑制不住地顫抖,關在心底那一頭嘶吼著的野獸,就快壓抑不住了。
疼麼?
這點疼算什麼。
取悅她、博她同情的小手段罷了。
「抓緊我,我帶你去偏殿上藥。」鳳幼安更心疼了。
一個十五歲的小少年,鄰家弟弟一樣,一次次為自己挺身而出。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嗯,聽你的。」
君傾九光明正大地,從側面勾住了鳳幼安的脖子,大半個身子,都貼著她,甚至唇假裝無意地,輕輕擦過她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