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師沒有想到,太子會用如此強硬的姿態跟自己對上。
但文太師並沒有生氣,反而是冷靜了下來。
北冥夜是他看中的繼承者,且從很久之前,文太師就預言過北冥夜將會是真元帝國歷史上最出色的君王。
北冥夜是有很多的缺點,比如薄情寡義,殘暴鐵血,可是一點都不影響他的判斷和政治能力。他有著卓越的審判和甄別性。
如今,北冥夜如此針對自己,文太師就要思考自己的問題了。
「出現衝突之後,首先從自己的身上尋找問題,尤其是在面對帝權的時候。」
這是文太師的座右銘,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辯證類心思,文太師才能在朝堂中屹立數百年,並且深得大帝信任。
「是老臣失衡了,還請燕皇贖罪。」
文太師急忙沖著燕皇行禮,秦無歌見他如此客氣,自然連忙回禮了:
「不敢不敢,我只是提醒太師一下而已。太師可以先去地牢中看看。」
文太師聽她這麼說,心情好了一些,無論如何,燕皇至少還是尊重自己的,而且燕皇剛才也算是提醒自己了,他們來地牢不就是查看其中情況的嗎。
結果,還沒有進去地牢呢,文太師何必著急下結論。
地牢中究竟有什麼危險和齷齪,也要等進去之後才能看出來。
「燕皇,請。」
文太師十分客氣的做了姿態。秦無歌也沒猶豫,爽快的帶頭進了地牢。
這種時候已經不再顧忌什麼先後順序、尊卑了,地牢是危險的地方。且秦無歌之前已經探索過,所以,她帶頭進去沒什麼。
也是擔心她進去之後有危險,文太師看她進去之後,立刻讓身邊的高手護衛跟上,卻見北冥夜已經先他們一步的跟上了秦無歌。
看到這種情形,為太師不免感慨:他還是低估了太子對燕皇的感情。
看太子跟在燕皇后面如護衛般的模樣,充分表明太子已經鐵心了啊。
是的,如今太子的感情已經不能用動心了,而是鐵了心。
「文太師,請看這裡。」
進了光線昏暗的地牢之後,前面帶路的秦無歌停下了,並且給文太師指引了一個方向。
文太師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只見在一個光線昏暗到幾乎看不見的地牢房間內,堆砌著無數枯骨,那些枯骨並非白色,而是呈現一種灰黑色,所以,在昏暗的光線中幾乎看不見。
等目力適應極力凝望下,才看到那堆枯骨如山。
「這有多少枯骨?」
文太師自己都沒有感覺到,他的聲音中已經帶著幾分顫抖了。
作為文家的族長,擔任太師數百年,引領帝國朝堂的文泰,在看到自己分族地牢中有這麼多的枯骨之後,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不管這些枯骨是否跟嶺南文家有關,單單是這些枯骨的數量,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無論文家如何解釋,在這麼多的枯骨面前,也顯得力不從心了。
「我安排人點算過,足有七千多具,而且這些枯骨都是新鮮的,死亡時間不超過三個月。」秦無歌說到這裡,看著文太師身邊的一個高手護衛道:
「可以請這位去點算一下,甄別這些枯骨的死亡時間。」
「不必了。」
文太師閉上了眼睛,深吸幾口氣之後,才回過神來一般,道:
「文峰。」
他是嶺南文家的族長,但並非嶺南城的城主,實際上,文峰這些年都一直在閉關修煉,不問世事了,整個嶺南城的事情都交給文殊處理了。
所以,嶺南城地牢中出現這麼多的枯骨,他並不知情,但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我不知道,一向都是文城主負責這裡的,文城主?」
文峰瑟瑟發抖的開口,都不稱呼自己兒子了,而是稱呼文城主,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表明自己跟文殊的關係疏遠一樣。
文峰喚了幾聲文城主,沒有得到回應後,他扭頭才發現文殊並沒有跟著進來。
「文殊呢?」
文太師的臉色變得更臭了。他身邊的那個高手護衛在文太師的示意下,立刻閃身出去追擊文殊了。
「不用追了,他肯定已經跑了,邪修的手段詭譎,而且整個嶺南城到處都是邪修的自由通道,我們追查不過來。」
秦無歌的話讓文太師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徑直走進地牢,自顧自的查看起了地牢中的情況,越看越是心驚和憤怒,地牢中各種各樣的刑具和邪惡法陣,無一不說明了這裡就是邪修的據點。
而且,他還在這裡面找到了邪修休息的地方,甚至一條通道還直接通向城外。只不過現在被燕皇的人把守著。
文太師臉色凝重而灰白的來到北冥夜面前,無力的跪倒下去時,卻被北冥夜拉住了:
「我相信太師,這裡的事情跟你無關。」
文太師簡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之前他對燕皇不敬,對太子也不算尊重,如今卻被太子如此禮遇,讓他感覺心中有愧。
「我作為太師,卻不察族中人行邪惡之事,是我的失職,我願意自降三級,做內史察官,親自追查嶺南城勾結邪修之事,給天下民眾一個交代。」
文太師聲音蒼老卻厚重,充分表明了他這次的決心。
可以想像得到,文泰親自擔任這次的追查官,肯定會對嶺南城從重懲戒,好作為文家犯錯的典範懲罰典型。
「文太師不必自責,您還是我帝國太師,追查這件事情你放手去做吧,按律便可。」北冥夜放開文太師,看他還能站的住之後,便開口提醒道。
文太師深吸一口氣,點頭:
「殿下放心,我會秉公執法的,不過文家也有家規,觸犯家規者也要懲罰,還請殿下允許我使用家規。」
帝國豪族內,都有家規遵行,但很多時候家規是跟法律衝突的,所以,真元帝國這些年一直都在推行律法而壓制家規。
文太師作為百官之首,自然知道大帝和帝族推行律法排斥家規的事情,但文太師感覺只是律法不足以平民憤也不足以平復自己的憤怒、所以為太師想好好的懲罰嶺南文家,甚至想覆滅了這個分支。
「文太師,家規再重不得出人命。」
北冥夜是猶豫了片刻之後,才做了這個決定。
作為帝國的繼承者,北冥夜自然也不想讓各族的家規再次跟律法衝突,但嶺南城這件事錯綜複雜,他不相信只是一個嶺南文家就可以勾結這麼多的邪修。
從嶺南文家順藤摸瓜,應該還會牽出更大的「魚」。所以,在律法之外,讓文太師用家規懲罰,也能更加有效的抓出大魚。
北冥夜並非死板之人,在特殊時刻隨機應變,家規的事情扭轉並非一時之力,需長久為之,而邪修的事情不容拖延了。
「嶺南城交給文太師處理,我們也就放心了,我們去研究魔塔。」
秦無歌說到這裡,停頓一下之後又問道:
「文太師,要不要派個人跟著我們一塊去研究魔塔?」
文太師在聽到魔塔的時候是略顯詫異的,等聽明白了她的話之後,文太師也想到了:她是怕自己才讓自己派人跟著去研究魔塔的。
文太師苦笑:有太子殿下跟著,他有什麼不放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