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我也和張平全他們一樣，認定胡弘治是自殺，你有沒有想過會出現另外一種可能？」
南燭疑惑。
「另外一種可能？主子這話太隱晦了。」
她這腦子也聽不太明白。
「那我就說直白點兒，如若我也認定胡弘治是畏罪自殺，此事呈報宮中，那太后和胡貴妃定不會相信。」
畢竟，昨天白日裡，太后去獄中看望了胡珏。
太后走後，胡珏在晚上就要求面前皇上，卻又當著皇上的面自戕。
這一環套著一環，便是她在不懂得宮廷爭鬥，也能悟出來，胡珏在獄中自戕與白日裡和太后會面有很大關係。
何況，胡珏自戕，就是為了保胡弘治和司馬府一干人，事情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宮裡又有太后和胡貴妃撐著，宮外有昭王和追隨司馬府的那些官吏，胡弘治便是拼死一搏，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自殺。
南燭沒說話，南星依舊站在一旁一動不動。
洛九黎又道
「到那時，太后和胡貴妃定會要求進行第二次的驗屍，那驗屍出來的結果會是怎樣？」
南燭一聽，渾身激靈一下。
洛九黎拍了拍她的手臂。
「如若我驗出胡弘治是自殺，太后和胡貴妃的人驗出是他殺，那矛頭就會指向王爺或者皇上，而國公府也會被人詬病。」
「這京城中的百姓啊！其實根本不在乎哪個大官兒生或是死，他們在乎是有沒有能激起街頭巷尾的談資。」
「一旦有了談資，誰會管這事情的真假。」
「那些謠言就會像是見了風的野草，瘋狂生長，鋪天蓋地，到那時——」
洛九黎止住話，微微低了低頭。
「到那時，前朝後宮，又會掀起新一輪的腥風血雨。」
南燭聽著聽著，咋舌搖頭。
「皇權富貴固然吸引人，但再吸引人也沒有命重要的，這些人，整天勾心鬥角的累不累。」
洛九黎失笑。
「南燭啊！還好你有一身的功夫，就你這樣的，要是進宮當個妃子，第一集就領盒飯。」
南燭琢磨著自家主子的話。
「領盒飯是啥？是吃飯嗎？」
洛九黎這丫頭的腦迴路果然清奇，竟然能自動忽略當妃子這件事。
「差不多，差不多吧。」
看來以後，給南燭找相親對象，她得多陪送點嫁妝，要求男方就是不能納妾。
果然，一切都如所料的那般。
胡珏父子身死，在前朝後宮都引起了軒然大波。
胡貴妃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哭的昏厥了過去，惹得玉芙宮上下亂成了一鍋粥。
因被禁著足，宮人們是求爺爺告奶奶，終於把信兒遞到了長春宮。
太后親自登門，長春宮外守著的宮人也不敢忤逆了太后的意思，只得放行。
就這樣，眾目睽睽之下，太后把胡貴妃接到了長春宮將養。
而玉芙宮內，沒有了胡貴妃，又去禁誰的足。
皇后聽到這件事後，並沒有表現出太多憤怒和驚訝。
「接就接走吧，那是太后娘娘的親侄女，現在正是傷心的時候，自然要多加關照。」
彼時的皇后，正伸手由著宮女往指甲上塗嫣紅的蔻丹。
「還有別的事嗎？」
跪地的宮人道
「聽說，太后下懿旨，召見了國公府二小姐進宮。」
皇后身體微動，宮女塗抹在指甲上的蔻丹一滑，嫣紅的顏色塗在了手指上。
「皇后饒命，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小宮女嚇的慌忙跪地，一個勁兒的磕頭認錯。
皇后淡淡的看了那宮女一眼，沒說話，而是看向跪在外面的宮人。
「太后這個時候召見洛九黎進宮？」
「是，宣讀懿旨的太監已經出宮了。」
「呵！」
皇后冷笑了一聲。
「果然不愧是太后，自己的哥哥和侄兒都死了，竟然還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哈！人老成精，心竟然也變的如石頭一樣硬了。」
殿裡的宮人們聽到這話，嚇的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只恨不得此時一個個耳聾了才好。
皇后擺了擺手。
「你去吧。」
「是，奴才告退。」
那宮人起身，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
而國公府內，洛九黎聽到太后懿旨召她進宮，也是一愣。
「太后這個時候召我進宮？」
國公夫人點點頭，也是愁眉不展。
「聽說胡貴妃昏厥不醒，太醫」
「母親還真相信是胡貴妃昏厥不醒？太醫們都是蠢貨？不過就是太后找的一個藉口罷了。」
洛九黎坐在鏡子前，由著春容給她梳頭。
「那怎麼辦？原本太后對你就」
國公夫人止住話，滿臉的擔憂。
「上次抓捕胡珏的時候，你就不應該去，現在好了，太后不敢對皇上發火，不敢去找九王，就把這矛頭指向你。」
「如若你不進宮，就是抗旨不遵，如若進了宮，身邊沒有人護著，豈不是太后說什麼就是什麼？」
「母親。」
洛九黎都有些哭笑不得。
「母親對女兒就這麼沒信心，太后又不是沒有為難過我，我不還是都一一躲過了，甚至把太后氣個半死。」
「你這丫頭，這次能一樣嗎？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呸呸，你這丫頭都給我氣糊塗了。」
國公夫人骨子裡還是秉著皇家權威不容侵犯的意識，畢竟，那是一國太后，這話要是傳出去，國公府就得遭大罪。
「司馬府出了這樣大的事，太后隱忍到現在，只怕性子——」
她想說會扭曲，但一想到那是太后，又生生把話扳了回來。
「只怕性子會鑽死胡同，對你的怨恨會更加強烈，又怎麼可能在和以前一樣，看這個面子，看那個面子。」
「只怕，只怕……不行！不行！母親陪你一起進宮。」
國公夫人說著，轉頭就出了屋子。
洛九黎根本來不及去拉。
「我母親這是——」
「夫人定是回屋換衣服了。」
春容其實也挺擔心。
與此同時，還在大理寺正與三法司討論案情的蕭溟玄也得到了信兒。
「你說什麼？太后宣召洛九黎進宮？」
秦隱點頭。
「傳達懿旨的太監已經去了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