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最後一人,是個年老體弱的老年人,也唯有這一個老年人是這四人當中,最『體面』的了,因他身上並無殘疾。
那四人才一進來跪地便拜。
「草民見過二小姐。」
洛九黎擺擺手。
「快都起來吧。」
四人起身,有人看了眼蕭溟玄。
他們只聽聞過九王爺的威名,但並未見過九王爺的容貌,自然不知道,面前人就是叱吒沙場的戰神王爺。
「二小姐,草民陳鑫,代所有舊部將士特來感謝二小姐。」
陳鑫,就是那個帶著粗布眼罩,一隻眼睛失明的男人,也唯有他還能行李抱拳。
洛九黎心裡不是滋味。
「你們都是我父親的部下,不必見外。」
那陳鑫點頭。
「國公爺仁義,二小姐心善,我們這些退下來的將士心裡都明白,普通人找個生計尚且艱難,何況是我們這些身有殘疾的。」
陳鑫身側,那個年老的老伯頻頻點頭。
「是啊!國公爺和二小姐的大恩大德老漢我沒齒難忘,我兒雖然戰死沙場,但他死的榮光,死得值了。」
洛九黎聞此,目光帶著詢問看向張管家。
張管家面不改色的上前。
「二小姐,這位何伯的兒子戰死沙場,家中只有河伯一人了,因沒有田地,也沒有生活來源,平時都靠著給人打零工過活,屬下去莊子時,半路遇到他,見他無依無靠,便帶了回來。」
至於這裡面其他的事兒,張管家並沒有明說,而是眼神若有似無的看了眼蕭溟玄。
洛九黎自然注意到了張管家的眼神兒,也聽出了張管家剛才話里的重點,聰明如她,知道這應該是張管家有意安排。
「何伯,我問你,你老家沒有田地嗎?」
何伯嘆氣,搖了搖頭。
「我兒子死了幾年了,沒有子嗣傳承,家裡又只有我一個年老體弱的,那田地早就被鄉里收回了。」
洛九黎皺著眉,不解的看了眼蕭溟玄。
「如若我記得沒錯,撫恤死傷里,有戰死者無需退還田地一則,並且免除稅役。」
蕭溟玄淡漠的眼神也變的漸漸陰沉了起來,點點頭道。
「不錯。」
可這個何伯,兒子戰死,鄉里竟然膽敢收了他的田地。
洛九黎扭頭看向何伯,繼續問道
「你兒子為國捐軀,朝廷也會發放恤銀補償,你可有收到。」
何伯點點頭。
「有收到,正正好一百兩。」
對於恤銀這件事,他是滿心滿眼感謝朝廷的。
洛九黎和蕭溟玄對視了一眼,雖然普通兵士恤銀並不多,但絕不可能只有一百兩。
何況,祭銀、葬銀、恤銀、碑價銀這些林林總總,至少一百五十兩左右,而何伯只收到了一百兩,也就說,真的有人上下扒皮。
「那朝廷賜給陣亡家屬春秋二季的布帛,廩谷呢?你可有收到。」
何伯搖頭。
「老漢我已經背井離鄉,並不知還有這些。」
洛九黎徹底驚了,而蕭溟玄也徹底怒了。
水至清則無魚,他一直都知道,貪官殺不盡,可沒想到,這些王八蛋竟然把貪婪打在了戰死沙場的這些將士家屬身上。
今日是何伯,那明日呢?是不是還有很多像何伯這樣的陣亡家屬被這些貪官污吏欺辱。
「秦隱。」
蕭溟玄聲音冷怒。
站在廂房門口的秦隱轉身走了進去。
「主子。」
「去,把這件事查清楚,看看還有多少這樣的事情發生,一併上報。」
「是。」
秦隱應了聲,轉身離開。
「張管家,你先帶他們下去吧。」
洛九黎擺擺手。
張管家上前行了一禮。
「謝王爺,謝二小姐。」
說完,帶著滿臉驚懼,又滿頭霧水的四人出了廂房。
廂房外,四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張管家。
「張管家,剛才與二小姐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是?」
「九王爺。」
何伯聞此,嚇的老臉一白,踉蹌的差點栽倒在地。
一旁,陳鑫三人也是驚訝的無以復加。
「他,他真的九王爺,叱吒沙場,大名鼎鼎的戰神九王爺。」
張管家點頭。
「正是。」
這一下,何伯嚇的徹底跪了。
「張管家,來的時候,你讓我實話實說,說我的冤屈二小姐定能相助,沒,沒想到,竟然,竟然是因為九王爺在這兒?」
「你,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們一聲。」
「何伯,您老快起吧。」
張管家無奈上前扶起何伯。
「我如若提前告訴你們,你們畏手畏腳的,怎麼可能會說實話。」
「何況,您的這件事,別說是二小姐,就是國公爺回京恐怕也無法徹底把那些人清肅,只有九王爺可以。」
「這些牛鬼神蛇手裡的權利就是皇家人給的,也唯有皇家人才能徹查此事。」
而他,也是擔了多大的風險,敢在二小姐和九王爺面前讓何伯揭發此事。
而此時,廂房裡。
「朝廷本就給陣亡將士的恤銀不多,沒想到,這些吃人肉,喝人血的貪官污吏,竟然連死人的恤銀都不放過,簡直喪盡天良。」
洛九黎從不吝嗇對這些壞人人渣的咒罵。
「這件事我會派人查清楚。」
蕭溟玄隱著怒火,安慰了洛九黎一句。
「何伯一事,恐怕不是個案,查起來絕非一朝一夕就能肅清之事,但你放心。」
他拉著她的手。
「無論這件事牽扯多少人,本王絕不會讓這些蛀蟲玷污了那些為國捐軀的英靈。」
「嗯,我相信王爺。」
洛九黎回握住他的手。
「王爺不生氣我自作主張。」
蕭溟玄看了眼廂房門口。
「我知道,這件事是張管家安排的,你並不知情。」
洛九黎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原想著給張管家兜底,沒成想,她家王爺火眼金睛。
「張管家自作主張,我回去會責罰他的。」
蕭溟玄淡淡一笑。
「你的責罰,是賞賜多少?」
洛九黎這話讓我怎麼接。
「王爺還真是了解我。」
蕭溟玄道
「虎父無犬女,那麼多將士願意追隨你父親,是有原因的。」
「國公爺雖然脾氣暴躁了些,但對自己的部下,盡心竭力散盡家財,做到了仁至義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