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既然有心護著含玉小姐,微臣倒是想起了一個人,她更合適嫁進九王府。」
「誰?」
崇陽侯冷冷一笑。
「安親王府,明欣郡主。」
「陸明欣?」
太后眉眼漸漸舒展,端的是慈眉善目。
「你不提醒,哀家倒是把這顆滄海遺珠忘記了。」
崇陽侯道
「那陸明欣怎麼說也是郡主身份,又傾慕九王爺許多年,該還的債也還完了,該受的罪也受了,九王爺因權勢壓人,就把好好的一個姑娘給耽誤了,自然要有所擔當才是。」
「何況,既然是大喜之日不如就雙喜臨門,把明欣郡主也賜婚給他。」
「賜婚?」
太后眸色深沉。
「正是,明欣郡主如今還是清白之身,比那洛九黎豈不是出身更顯貴,太后只需一道懿旨,就可以讓九王正妃,側妃同娶,那九王爺又豈敢當著群臣的面公然抗旨。」
太后聞此,倚在榻上,斂眸輕啜了口茶,想起前兩次九王抗懿旨不尊之事,舒展的眉眼又慢慢緊鎖,緩緩搖頭。
「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九王自小離宮,成年後便一直駐紮邊疆,剛回京兩年之久,與哀家沒有一絲親情可言,恐怕,抗旨一事他做的出來。」
「何況,那陸明欣是因何去尼姑庵,代發修行,青燈古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九王那樣的脾性,連偽裝都不屑,又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的迎娶一個曾給他下藥的女人?」
崇陽侯斂眸,知道太后心思比後宮中任何女人都深些,手段也多。
「可是,太后,讓國公府嫡女嫁給九王爺,只有百害而無一利。」
「況且,不試試又怎能知道會不會成功呢?退一萬步講,九王爺不知好歹,公然抗旨,那安親王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他,加深九王府與安親王府之間的仇恨,讓安親王更死心塌地的追隨司馬大人,那這道懿旨豈不是也是發揮了應有的作用?」
不得不說,崇陽侯是個心思毒辣的人。
太后聽著他的分析,緊鎖的眉眼又慢慢舒展,顯然也是動心了。
如若真能把陸明欣安插進九王府,那九王以後的一舉一動,豈不都在她的監視之下。
「明欣郡主是皇上親自下旨放逐尼姑庵的,想讓她回來,還需要想個萬全之策。」
崇陽侯見太后並沒有拒絕他的提議,就明白太后這是同意了,陰惻惻一笑。
「太后,微臣倒有一個法子,能在不傷害皇上顏面的前提下,讓明欣郡主回京。」
「噢!什麼辦法?」
崇陽侯慢慢屈膝俯身在太后耳邊耳語了幾句。
半響。
「不錯,不錯,這個辦法的確能不傷害皇上顏面,又讓九王不得不接受明欣回京的事實。」
「你,有心了。」
太后覆上崇陽侯的手。
崇陽侯眸底暗了暗,反手抓住太后的手指,放在手爐上。
「太后坐的久了,微臣給太后捏捏腿。」
太后一笑。
「也好。」
說著,由著崇陽侯攙扶半臥在軟塌上。
崇陽侯不動聲色的伸手,為太后舒緩筋骨。
太后閉著眼,享受著崇陽侯的伺候,聲音柔和散漫。
「這兩天,九王府有沒有什麼其他的異動?」
崇陽侯搖頭。
「並無其他異動,九王除了在府里就是去軍中,在不就是去洛九黎開的酒樓,其他的倒是沒什麼消息。」
「沒有消息?事出反常。」
太后眉頭一皺。
「李五。」
寢殿門口,李公公聽到太后召喚,忙不迭的走了進來。
「太后娘娘。」
「你親自去挑選兩個長相漂亮,美艷的教引宮女,送去九王府。」
李公公一怔,給九王爺送教引宮女,這可是要命的差事。
「太后娘娘,如若,如若九王有意託辭,奴才——」
「廢物。」
太后聲音冷寒。
李公公嚇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太后,動怒傷身。」
崇陽侯聲音平和冷靜。
「李公公,既然是送教引宮女,也不必當著九王的面送,只要人進了九王府,你回宮復命便是了。」
跪在地上的李公公渾濁的眼珠子轉了一圈,立刻就意會了崇陽侯的意思。
「是,奴才馬上去辦。」
李公公領了命,起身退出了寢殿。
寢殿門口,李公公揚手招來一個小太監。
在那小太監耳邊吩咐了兩句,那小太監忙不迭的點頭討好應承,隨即轉身快步跑出了長春宮。
——
而此時,九王正陪著洛九黎在店裡,對面是拿著名冊的張管家和他的兒子天下第一鍋的掌柜張汶。
挨著父子二人身後不遠處的門口,站著四個一身粗布麻衣的男人。
「二小姐,這是名冊,一共一十九人,都是國公爺曾經的舊部。」
洛九黎接過名冊,看了眼門口。
「那些人是?」
「回二小姐話,他們是這一十九人里推舉出來,過來感謝二小姐的。」
「都是父親的舊部,戰場上退下來的將士,感謝就不必了。」
洛九黎展開名冊,上面有人員姓名,年齡,籍貫,因何退役的等等,記錄的很是詳細。
對面,張管家父子對視一眼,面有難色。
「二小姐,還是見一見吧,他們雖然清貧,但也有自己的原則,二小姐不見,恐怕會讓他們心內不安。」
洛九黎聞此,心下震動,目光看了眼門外,再回看向蕭溟玄。
蕭溟玄衝著她點點頭。
「見見吧,戰場上下來的將士,都是心思純粹之人,他們只是想對你說聲感謝罷了。」
「既然王爺說見,那就見見吧。」
洛九黎看向張管家。
張管家忙不迭的點頭。
「誒!誒!屬下馬上把他們叫進來。」
說著,轉身去了門外。
不一會功夫,張管家領著四個人進了屋裡。
這四人,三個年紀都在四十幾歲左右,身材不算高大,但身子站的筆直,因是從戰場上傷退的,都多多少少留有殘疾。
一個帶著粗布製成的眼罩,顯然一隻眼已經失明了。
一個胳膊上的袖子空空蕩蕩,是在戰場上丟失了一條手臂。
一個右手四指盡失,半邊臉上還殘留無法褪去如同蜈蚣一樣密密麻麻的猙獰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