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城市的霓虹燈在街頭交織出斑斕的光影。
宋知讓緊緊地抱著醉意熏熏的任初薇,行走在這光影交錯的街道上。
商姝穿著白色的羽絨服,手裡拎著一款蘇繡製作的手提包,步伐不緊不慢地跟在宋知讓的身側。
任初薇就住附近,不需要乘車,走路幾分鐘就能到家。
回去的幾分鐘路程里,商姝沒有和宋知讓說話。
因為宋知讓的心思都在任初薇身上。
看著宋知讓對任初微那在意的神情,商姝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
薇薇說她感情不順,她自己何嘗不是。
本以為有了那項醫學研究,兩人之間沒啥阻礙了,不想卻漏了狗血劇里最常用的梗——前女友會回頭搞事這點。
宋醫生倒是沒有對前任念念不忘,但架不住他前女友有哄長輩的神器——白白胖胖,還嘴甜的大孫子。
丈夫突然多了個五歲的兒子,自己又被宋家人明里暗裡說不能生,該識趣地讓位了,薇薇能受這個氣才怪呢。
都說沒有婆婆拆不散的家庭。
宋夫人整天把宋知讓喊回去和前女友孩子一起吃飯,製造出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人的氣氛,任誰都受不了。
宋醫生估計也是拿家裡人這種行為無可奈何,所以才答應和薇薇離婚的吧。
把任初薇放床上,替她脫掉鞋子,將被子給她蓋好,宋知讓戀戀不捨地撫了一下她瑩白嬌俏的臉頰,最終也只能深深嘆息,然後把手收了回去,轉身離開了她的臥室。
宋知讓剛出來,商姝便給他遞上來了一杯水。
他抬手接過的同時,溫潤地道了聲謝謝。
幾口水下肚,宋知讓終於切入今晚與商姝談話的核心。
「商姝,我明白阿厭的不婚之言,或許讓你覺得他像是個逃避責任的渣男,甚至覺得他在找藉口。但身為他的摯友,我想為他澄清一下。他確實真心努力過,努力克服內心的恐懼,想要給你一個應得的身份,可惜他失敗了。」
商姝聞言微微一愣,「他…這半年,真的是去做心理治療了?」
見商姝這表情,宋知讓就知道她不是那樣不通情達理的人,他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搖了搖頭,為兩人的感情,操碎了心,「你果然以為他是在搪塞你。」
商姝抿唇,她確實是覺得江厭離在找理由糊弄她。
宋知讓倒是理解她為何會這麼想,他嘆息道,「我之前就跟他說了,讓他和你說清楚,但他可能要面子,不想在你跟前顯脆弱。」
宋知讓為了讓商姝相信自己不是在偏袒自己的兄弟,拍著胸脯說,「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向你保證,他這半年真的在治療。他治療的心理醫生還是我給他找的。」
「商姝,阿厭他是在意你的,別人說不想娶你,我會覺得他是耍流氓占你便宜,但阿厭恰恰相反,他不想和你結婚,是太怕失去你。」
「給他點時間吧,他會克服好的,他這次的失敗,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我和安安的婚姻解體,對他造成了二度衝擊。」
稍頓一秒,他又道,「你或許可以陪伴他再試一次,讓他更多地接觸到婚姻的美好,改變他內心深處對婚姻不幸的偏見。」
宋知讓並沒有直接勸說商姝妥協,接受江厭離的不婚之舉。
他選擇的是一條更為巧妙的路,他想讓商姝不要輕易放棄江厭離,試著陪伴他,幫助他克服原生家庭帶來的偏見與影響。
商姝努了努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確定江厭離和穆安安有這麼一層關係時,她和江厭離之間已經不是結不結婚的問題了。
見商姝始終保持沉默,宋知讓也知道陪江厭離治癒原生家庭的痛,不是一兩天的事情。
他甚至很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治癒。
所以這是一場豪賭,商姝會猶豫不決也是人之常情。
該說的自己都已經說了,至於商姝要如何選擇,宋知讓也無法過多干涉。
他抬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溫聲道了句『走了』便轉身離去。
宋知讓走後,商姝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她的雙手輕輕托住腮幫,目光深邃而專注地凝視著窗外的世界,仿佛在權衡是否應陪江厭離踏上這場未知的賭局。
*
嗚嗚——
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商姝拿出手機一看,是個歸屬地為深州的陌生號碼。
直覺告訴商姝,這個電話很可能是江厭離打來的,因為這半年,他經常這麼幹。
想起剛剛宋知讓那番話,商姝深吸了一口氣,最終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江厭離的聲音如期而至,「商姝,我對你的喜歡,就真的那麼一文不值,不值得你留戀嗎?」
「你想結婚,我去嘗試過了,可是我克服不了,我就是怕你和他們一樣,突然變了,不要我了。」
他的聲音沙啞而顫抖,如同在茫茫人海中迷失方向的孩子,帶著滿身的傷痕,卻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的無助和乞求如同冰冷的冬夜中的微弱火光,微弱卻堅定。
「商姝,我只是希望我們能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