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坊二樓的接待廳。
商姝親自給陸淮安泡了杯茶。
將手中泡好的茶遞給陸淮安,商姝抬手拂了拂裙擺,優雅地坐在了他對面。
她側目溫溫地睨著他,面色帶著幾分詫異,「你公司沒事?怎麼有空過來?」
陸淮安自然不會告訴她,他是因為她這幾日都在照顧江厭離沒怎麼回陸家老宅見不到她人想她了。
他不好意思跑到醫院去,得知她今日要回繡坊,便特意來見見她。
他隨口編了個藉口,「有位客戶想收藏一幅蘇繡,我來看看。」
「哦。」商姝也沒懷疑,她頷首,隨後領著陸淮安去展覽廳挑選蘇繡品。
「你那客戶想要什麼類型的蘇繡品?」商姝問。
「他是掛辦公室的,你看看適合什麼樣的?」
陸淮安目光緊盯著商姝。
她今日穿了件素色旗袍,身段玲瓏曼妙。
許是因為晉升為了女人,她現在穿旗袍比以往當姑娘時,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特別的吸引人。
一想到將她變得如此有女人味的人是別人,陸淮安這心裡就跟誤吃了酸檸檬似的,酸溜溜的。
商姝沒有留意身後陸淮安看自己那熾熱的目光,追問了他一句男客戶還是女客戶後,她目光在眾多繡品中來回掃量。
「男客戶。」
陸淮安說。
商姝頓時帶著他走到了一幅山水繡品前。
那是一幅墨色絲線繡出來的墨色山水。
山水繡的極其細膩,如同畫上去的一般,特別的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商姝扭頭問陸淮安,「這幅怎麼樣?」
陸淮安看了一眼,頷首,「可以。」
他本就不是真的來替客戶買蘇繡品的。
無論商姝挑哪幅,他都覺得可以。
商姝口吻帶著幾分詢問,「那便訂這幅了?」
「嗯。」陸淮安頷首。
挑選好了蘇繡品,兩人又重新回到接待廳。
陸淮安重新在紅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他端起還沒涼掉的熱茶輕抿了一口,「我已經讓陳琛去警告那些記者,讓他們不要來打擾你了。」
商姝從前台端上來接待客人的果盤裡拿起一塊哈密瓜,啃了一口,「謝謝。」
陸淮安放下手中的茶,側目看向她,「這些記者,應該是受人指使的。」
商姝面露詫異,「你怎麼知道他們是受人指使的?」
「得知你人在緬北後,為了防止日後你被救回來要面臨不好的輿論,早在兩個多月前,我和江厭離就把你失聯的消息壓下去了。」
「對方一來就問你緬北園區是什麼樣的,還特意問女子在緬北園區有可能遭遇的一切,可見其心思不純。」
陸淮安提醒商姝,「日後實在不可避免被堵時,你就直接告訴他們,你沒去過緬北,不知緬北園區是什麼樣的。」
「嗯。」商姝其實也覺得對方的問題問得太直接了。
好似故意想要誘導她承認女子在緬北園區一定會遭遇清白被毀一事。
如果她誠實回答對方。
不僅間接承認了自己在緬北園區賣過Y,還會讓那些從緬北被解救回來的女子們日後無法在社會立足。
心思狹窄一些的,很可能會把這一切怪罪到她頭上,然後對她進行報復。
對方不僅想毀她清譽,還有意想讓她成為那些從緬北園區回來的女人的公敵。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陸淮安也是想到了這點,他抿了抿唇,漆黑銳利的眼眸掠過一絲寒光,「我回頭讓陳琛去查是誰讓記者來堵你。」
「麻煩了。」
商姝也不跟他客氣。
「那就先這樣,我先走了。」
陸淮安到底是一個集團的總裁,可以抽時間來看看她,卻沒辦法久待,何況商姝也好久沒回繡坊了,她也需要處理一下繡坊里堆積的單子。
「好。」商姝把陸淮安送到樓下。
送走陸淮安,商姝連著縫製了幾件旗袍。
這些都是之前預訂的單子,繡娘們把旗袍的圖案繡制好,她來進行裁剪與縫合。
商姝在繡坊忙活了一下午。
隨後她打車回了醫院。
她早上的時候回去看過陸老夫人了,所以晚上就不特意回去看老人家了。
江厭離不到一個月就得訂婚,這是他們最後的相處時間,日後怕是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再像現在這般親密接觸了。
商姝還是很珍惜和江厭離在一起的時光的。
*
剛走到病房門口,商姝就聽到裡頭傳來江厭離震怒的低吼,「滾。」
商姝眉頭微皺。
她趕忙加快步伐走進去。
*
五分鐘前。
江厭離正坐在床頭看書,身穿白色公主裙,腳踩著一雙白色粗跟的名媛高跟鞋,滿是嬌萌可愛的顧雲渺帶著一名保鏢不請自來。
看著靠坐在床頭看書,一身藍白條紋,樸素到不能再樸素的病服卻無法拉低他顏值的江厭離,顧雲渺眼底不禁泛起了星星。
他真的好帥!
她好喜歡!
顧雲渺快步地走到江厭離的床邊,她微微俯身,甜美的嗓音甜膩地在病房裡響了起來,「厭哥哥。」
一聽到顧雲渺的聲音,江厭離面容跟染上了一層冰霜一般,冷冽動人。
他放下書籍,看著顧雲渺,眼底滿是不歡迎,語氣更是裹夾著冰碴,極其的寒冷,「你怎麼知道我在這的?」
顧雲渺幽黑如黑鑽石的眼珠子古靈精怪的轉了轉,「當然是江爺爺告訴我的啦。」
江厭離聞言,面色更沉了。
顧雲渺兀自地在江厭離床邊的家屬椅上坐了下來。
她滿是關切地看著江厭離,「聽江爺爺說你出了車禍,受了傷,怎麼樣?傷得嚴不嚴重,傷口還疼不疼啊?」
「我很好,不勞顧小姐操心。」江厭離面色淡淡,一點應付她的心思都沒有。
顧雲渺仿佛看不到江厭離眼底對她的厭煩。
她讓保鏢幫忙切開一個火龍果。
跟著,她一副賢妻架勢,親自端著果盤,手裡叉著果塊,欲要餵江厭離。
江厭離對她不請自來感到極其厭煩。
他連見她都不想見,更別說吃她餵的東西了。
「拿走。」他目光冰冷地盯著她,如同在盯死人,一點情感都沒有。
顧雲渺自然是不死心的。
她叉著果塊,直接餵到江厭離唇邊,還嗲嗲地說,「吃一口嘛?」
江厭離噁心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他直接抬手拍掉了顧雲渺手中的叉子,臉色跟便秘似的,極其難看,「滾。」
顧雲渺看著被火龍果肉染紅的裙子,精緻俏麗的面容染上了幾分慍怒,「厭哥哥這是什麼意思?」
「我身為未婚妻,伺候你吃口水果,你至於如此不領情嗎?」
病床上的江厭離渾然沒有做錯事的自覺,他神色倨傲,冷漠得不近人情,「沒人逼著你來伺候我。」
末了,他還不忘糾正,「另外,你現在還不是我未婚妻,請不要以我未婚妻自稱!」
顧雲渺到底是嬌養長大的官家千金,多少人捧著她都來不及,偏偏江厭離視她為鼠疫。
她生氣地鼓著腮幫子,憋了好一會兒,才蹦出一句話,「我們馬上就要訂婚了,你這樣對我,就不怕我跟江爺爺告狀嗎?」
江厭離無所畏懼,反而又挑了一把火,「你去告啊,你若有本事,讓他娶你當我後奶,我保證待你親切如親奶。」
商姝聽到這句話,沒忍住,彎唇笑了。
這人嘴巴也太毒了一些。
明知對方是想做他老婆,他倒好,讓人家做他奶。
「你——」
顧雲渺被他如此毒舌之言給氣到了。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她眼角泛起淚光,掉頭委屈巴巴地跑出了病房。
走前,還不忘遷怒門口的商姝。
她用肩膀狠狠地撞了商姝一下。
商姝沒想到顧雲渺會有此舉,她被撞的身形晃了晃,肩頭更是像被人捶了一拳,悶悶發疼。
剛恍過神來,肩膀就驀地多了一隻手,緊跟著,男人低磁關懷的聲音便在耳邊響了起來,「撞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