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盾立刻讓他進來。
匈奴兵嘰里咕嚕說了一通晏無悔也聽不懂的話,雲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晏無悔意識到,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兒了。
難不成她的夢也是和這個事兒有關?
昨夜一夜的亂夢,每一個都不是好兆頭,讓她疲憊不堪。
她夢裡面始終在跑,先覺得自己被人追殺,不斷地跑,然後不知怎麼的就跑到了戰場,那裡如同人間煉獄,屍橫遍野,血流漂櫓。
最後她看到了鳳九霄,他一身血色的鎧甲,孤獨地站在屍山血海里。
她喊他,卻發不出聲音。
她跑向他,卻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然後鳳九霄胸口突然綻開了血花,她眼睜睜看著他倒在了一堆屍體上。
那一幕實在是驚心動魄,她尖叫著醒來,一身冷汗,心跳如擂鼓。
晏無悔到現在還覺得身體在顫抖。
雲盾和那個士兵說了什麼,就讓他出去了,臉色十分陰沉地看著晏無悔。
晏無悔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問:「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又打仗了?」
雲盾張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反而問道:「你做噩夢了?」
晏無悔擔心地問:「是不是出事了?」
「那些都和你沒有關係,你看起來不太好。」雲盾不願意告訴晏無悔。
晏無悔以為他是提防自己,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她一身都是汗,濕噠噠的,十分難受。
「能不能讓人燒點熱水?我想擦澡。」晏無悔道。
雲盾點頭,雖然匈奴人並沒有勤洗澡的習慣,但是他知道,晏無悔很愛乾淨,倒也特別讓人給她準備熱水。
晏無悔心裡始終惴惴不安的,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儘快執行逃離計劃了。
她害怕鳳九霄真的出了什麼事。
在這裡,什麼消息都沒有,她也沒辦法和外界聯繫,兩眼一抹黑,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換了乾淨的衣裳,晏無悔又查看了自己的傷勢,肩膀的傷已經結痂了,沒什麼大礙,腿還在恢復,疼痛也減輕了。
她從那日給雲盾做了奶羹之後,就已經獲准進入燒火做飯的地方。
如果腿傷好一點,她就可以每天去幫忙燒火做菜。
偶爾跟著雲盾在營地里溜達,也記清楚了地形,但她最後還是決定要走峽谷通道,畢竟那裡離陽城最近。
「雲盾,今天我們去林子裡采蘑菇去吧?」晏無悔對雲盾道,「我的腿好一點了,我打算採集一些野蘑菇和野菜回來,做一頓好吃的。」
雲盾看著她,若有所思,道:「我讓人陪你去吧,我不能去。」
「為什麼?」晏無悔問。
「我今天有事情要處理,你去吧。」雲盾難得不黏晏無悔了。
晏無悔猜測多半和早上那個匈奴兵來報告的消息有關。
「好吧,那我就自己去了。」晏無悔倒也沒有勉強她。
雲盾讓幾個人保護晏無悔,帶她去林子裡。
阿扎帶著幾個匈奴將領過來找雲盾,一個個臉色都黑沉沉的。
「可汗,您打算怎麼辦?一定要為木倫報仇,為犧牲的將士們報仇!」阿扎咬牙切齒地道。
另外一個棕色大鬍子的壯漢道:「我們不是抓了那個天元的王妃嗎?按我的想法,就用她的人頭來祭木倫將軍。」
雲盾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冷的。
沒想到雲盾還沒說話,其他人竟然一致表示贊同大鬍子的意見。
「木倫將軍是死在鳳九霄手裡的,我們就殺了他的妻子。」
「就是,殺了那個女人!」
雲盾的臉色沉了下來,從地上站起來,道:「殺一個女人能有什麼用?」
「聽說鳳九霄十分寵愛自己的王妃,就是為了救她,才會咄咄逼人,一再逼戰。」阿扎道。
雲盾瞪了一眼阿扎,道:「一派胡言,中原男子都是薄情之人,他們不把女人當回事,要是他真的在乎自己的妻子,就不會這麼多天還不來救她。」
「那不是因為他不知道他的女人落在了咱們的手裡麼?」阿扎疑惑地問,又換來雲盾一個白眼。
「總之,這個女人我留著還有用,你們別打她的主意。」雲盾一口否決了他們要殺晏無悔的提議。
阿扎和其他幾人面面相覷。
「可汗,您的傷已經沒有危險了,星燦大人就能替您換藥包紮,留著那女人也沒用了吧?」阿扎提出了大家的疑惑。
雲盾覺得今天的阿扎看起來格外礙眼。
「誰說沒用?她既然是鳳九霄的愛妻,那就一定有用,殺了也最多是激怒鳳九霄,還能有什麼好處?不如留著她,讓鳳九霄投鼠忌器。」
雲盾當然沒打算用晏無悔來威脅鳳九霄,但現在為了安撫手下人,不得不這樣說。
這幫人都沒什麼腦子,要是他們背著自己對晏無悔做了什麼,那可就麻煩了。
雲盾不捨得讓晏無悔死。
阿扎幾人討論了一下,也覺得雲盾的意見更聰明。
「不愧是可汗,那就挺可汗的,留著這個女人,到時候可汗帶著她去戰場,讓鳳九霄投降。」阿扎興奮地道。
雲盾心想,如果一個女人就能讓鳳九霄投降,那鳳九霄也太沒出息了吧?
不過他倒是期待晏無悔發現鳳九霄根本不會為了她犧牲自己的。
晏無悔那麼相信鳳九霄,一直以他為傲,這讓雲盾萬分嫉妒,他一定要拆穿鳳九霄,讓晏無悔知道,鳳九霄根本不在乎她,這樣她就會死心了。
雲盾甩開心裡的雜念,現在可不能只想著這件事,他們的軍隊遭到了重創,木倫也死了,這對雲盾而言也是沉重的打擊。
他必須要返回戰場了,他要帶領自己的人馬復仇。
為自己,也為了木倫,更為了陪他一起奮戰在燕州的匈奴勇士們。
「傳我的命令,今晚拔營,與大軍匯合,為死去的勇士們復仇!」
雲盾一聲令下,阿扎他們都歡呼起來。
晏無悔此時正在採集野菜,當然不知道雲盾已經打算重返戰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