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悔啊,好些日子沒見你了,近來可好?」太后顯得慈眉善目的,都讓晏無悔感到不習慣了。
可越是如此,晏無悔越是覺得心裡不安。
「多謝太后關心,無悔很好,太后近來氣色也非常好呢,看著都年輕了許多!」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晏無悔微笑著想,只要太后高興,不要為難她,她什麼好話都願意說。
太后聽了,果然眉開眼笑,道:「你這丫頭,也學會哄我了!」
「無悔說的都是真心話,不信您問芝蘭姐姐和玉樹姐姐啊,您如今看著越發精神奕奕了!」晏無悔笑著道。
芝蘭和玉樹是太后最喜歡的兩個宮女,一直都貼身伺候太后。
芝蘭趕緊笑著道:「郡主說得是呢,太后,平常奴婢們說您越活越年輕,您還不信,如今郡主也這樣說,可見是真的!」
太后哈哈笑了起來,道:「你們這些丫頭,一個比一個嘴巴甜,哄我老人家高興!」
晏無悔也陪著笑了一場。
太后笑完便道:「自打老四回來了之後,我的一樁心事也放下了,如今只盼著你們這些小輩早日成家,無悔啊……不是哀家喜歡操心,你雖然和老三分開了,老三也再娶了,你也不能總一個人啊!」
晏無悔心裡咯噔一下,終究還是躲不過去了嗎?
晏無悔按下心頭的慌亂和不快,露出鎮定的笑容,道:「多謝太后惦記著,無悔剛剛與辰王殿下和離,不想那麼快就另尋親事,總要過些日子的!」
太后搖頭,道:「話不能這麼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咱們天元朝可沒有不許再嫁的規矩,當嫁則嫁,乃是人之常情嘛!」
「太后說的是,可無悔現在還沒有準備好,希望能有個緩衝的時間!」晏無悔道。
太后失笑,道:「這也能理解,不過相中了也不必立刻就嫁,定下來,等個一年半載再成親也不遲嘛!」
晏無悔想著,太后是不是已經替她尋摸好了對象?
太后接著便道:「我聽皇上說,南夏國派人送了國書過來,兩國結盟了,南夏那邊想要從我天元求娶一位貴女,以維繫兩國友誼和睦,我尋思來尋思去,覺著無悔倒是正合適!」
晏無悔的手陡然攥緊了,一陣翻江倒海的情緒在內心洶湧而起,她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臉部表情。
晏無悔的嘴唇動了動,她想說什麼,可覺得腦子亂的很,喉嚨發緊,竟然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太后自顧自地笑著道:「無悔雖然曾是辰王妃,可是大家都知道,你和辰王雖有夫妻之名,卻並無夫妻之實,如今你又被封為郡主,身份尊貴,非比尋常。且無悔一向聰明勇敢,不輸男兒,若是由你去和親,必然能夠讓南夏和天元的交情更牢固!」
晏無悔臉色愈發蒼白了起來,她沒想到,這話最終是由太后來說的。
她忽然很後悔今天進了宮。
此時竟然有種孤立無援的蒼涼感。
她該如何接話,接受是不可能接受的,拒絕嗎?太后能容得她拒絕嗎?
晏無悔咬了咬牙,跪了下來,道:「多謝太后抬愛,可……無悔怕是難以勝任,無悔畢竟是再嫁之身,南夏國那邊知道了無悔的身份,必然會覺得天元朝看不起南夏國,這樣一來,怕是會有損兩國的情誼,還請太后三思!」
太后卻笑著道:「你多慮了,不瞞你說,南夏國那邊,對你頗為中意,上次來訪的南夏國王子,無悔一定印象深刻吧?」
晏無悔一愣,問:「難不成這次和親的對象是南夏國王子?」
太后點點頭,道:「是,雖然南夏國王子已經有了一位王妃,不過南夏國一向是允許王族多妻的,你嫁過去,自然也是王妃,不會委屈你!」
晏無悔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南夏國王子要娶她,實在是令她意外和措手不及。
「南夏國王子曾經受了你的救命之恩,一直感恩在心,估摸著也是他知道你和辰王和離一事,才動了要與我天元和親之事,可見人家是個有心人,你可莫辜負了這番盛情啊!」太后的笑容,有了幾分壓人的氣勢。
晏無悔縱然知道和親的對象是南夏國王子,也半點沒有動心,她心中早已有了一個人,哪怕她知道是個不可能的人,但她也不想遠嫁別國,此生不復相見啊。
況且她對南夏國王子半分情意也沒有,一樁毫無感情的政治婚姻,能夠帶給她什麼?
自古以來,和親的女子,就沒有什麼好結局的。
在夫家,你永遠都是別國的人,總要有所防備。
在本國,你已經是遠嫁的女子,並沒有人在乎你的死活,一旦兩國交戰,你就是第一個被犧牲掉的棋子。
晏無悔決不允許自己淪落到那樣的境地,她努力了這麼久,終於有了重獲新生和自由的希望,哪兒能再往火坑裡跳呢?
「太后……這件事,容無悔慎重考慮一下,再回答您,可以嗎?」晏無悔知道,直接拒絕,必然激怒太后,不如用緩兵之計,等她想好對策再拒絕了。
太后卻並不給晏無悔這樣的機會,收攏了笑容,正襟危坐起來,道:「無悔,這可是難得的機會,你不要辜負哀家一片好心。在天元,你這樣的再嫁之身,要想尋一門好親事可就難了,去了南夏,你依然可以做王妃,這是求之不得的好親事,還考慮什麼呢?」
「無悔……捨不得故土,一想到要遠嫁他國,心裡便不是滋味了,太后……請讓無悔……」晏無悔露出楚楚可憐的樣子。
可太后並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不等她話說完,就打斷了她:「你的心情哀家能夠體諒,但身為女子,都是出嫁從夫,日子長了也就習慣了。況且你去和親,也是為國家社稷做出了貢獻,陛下和百姓,都不會忘記你的,這是一件榮耀的事情啊!」
晏無悔心想,這麼好的事情,為什麼不讓皇帝的女兒去?為什麼要她去?不還是欺負她孤苦一人,無力抗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