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芳芳做了個禁聲的動作,道:「噓,小聲點兒,這件事暫時還只是皇上和皇后私下裡在商議,但既然他們有這樣的想法,你可得有所防備,南夏雖然不算什麼野蠻之地,但到底比不上咱們天元啊,再說了……背井離鄉的,太可憐了!」
晏無悔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才剛剛脫離火坑,皇上就想再把她推進另一個火坑裡。
她就真的那麼好欺負嗎?
憤怒讓她恨得心都跟著疼了,他們憑什麼這樣對她?逼急了,她真的要來個魚死網破,讓皇上也嘗嘗穿腸毒藥的滋味兒!
「無悔,無悔……」楚芳芳看晏無悔一臉青色,慌忙搖晃她幾下。
晏無悔回過神來,努力壓下心頭的憤恨,讓腦子恢復理智,深吸了一口氣,道:「多謝你,芳芳……這件事,我承了你的情了!」
「說什麼呢,你也幫了我這麼多忙了,我不能明知道這件事,還故意瞞著你啊!」楚芳芳道。
晏無悔覺得喉頭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樣,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只道:「嗯,總之謝謝你,我現在腦子有點亂,我要回去好好想想,你也先回去吧!」
「也好,你也別太緊張了,興許皇上只是起了個念頭,並不當真的!」楚芳芳勸解道。
晏無悔勉強露出蒼白無力的笑,道:「我心裡有數,你不必為我擔心!」
楚芳芳見晏無悔這般表現,也只能嘆息,她幫不了晏無悔太多。
「那我就先走了,你多保重!」楚芳芳拍拍晏無悔的肩膀,先離開了。
晏無悔呆坐在那裡半天,腦子裡亂紛紛的,皇上到底為什麼突然有了這樣的念頭,既然和皇后商議,說明這絕不是一時興起,而是他真的有這樣的打算了!
皇上有幾個公主,各家王府里也都有郡主,可是他卻偏偏盯上了自己,不就是覺得她好欺負麼?
而且一個嫌棄他的兒子,硬要和離的女人,更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了,殺不得,只能遠遠地將她嫁出去,眼不見心不煩,還能順便跟南夏維繫好關係。
簡直一舉多得!
晏無悔恨得咬牙切齒,卻有種無處使力的感覺,如果皇上真的把聖旨頒下來,她根本無從拒絕,除非她逃跑,從此消失,那也太窩囊了!
她不想那麼窩囊地活著,更不願意讓人欺負到這種程度,還無力還手。
皇上皇后,他們有什麼資格決定她的命運?她到底又做錯了什麼,讓他們這樣恨她?
「郡主,您怎麼了?怎麼了?」藍月回來,就見到晏無悔一臉鐵青,打破了茶杯,割破了手,卻像是不覺得疼一般,狠狠攥著拳頭,讓血流的更快了。
直到藍月替晏無悔止血包紮,她才反應過來似的,問:「怎麼了?」
「您的手都劃破了,怎麼還不知道怎麼了啊?楚芳芳到底和您說了什麼,把您害成這樣了?」藍月生氣地問。
晏無悔眼神依然有些迷惘,帶著幾分痛楚,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藍月,這件事讓她有些心慌意亂了。
藍月見她茫然不語,急的很,道:「郡主,您倒是說話啊,您這樣子,奴婢好擔心啊!」
晏無悔看著藍月的臉色,她的眼裡寫滿了著急和擔憂,這讓晏無悔終於找到了一些安慰,還是有人在乎自己的。
「皇上有意要將我送去南夏和親!」晏無悔嘴角勾起一抹淒涼的笑意,眼裡寫滿了苦澀和諷刺。
藍月驚恐異常地看著晏無悔,好一會兒才問:「當……當真?」
「楚芳芳說的,她沒必要對我撒謊!」晏無悔淡淡道。
藍月一把抓住晏無悔的手,道:「走,我們去找王爺去,王爺一定有辦法救您,他不會讓皇上這麼做的!」
晏無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被藍月拉著走出去好遠才拉住了藍月,道:「別這麼急躁,這件事容我仔細想想!」
晏無悔知道自己如果去求鳳九霄,他肯定會答應,可是如果皇上打心底里想把她遠遠送走,容不得她在他眼皮子底下逍遙地活著,將來必然想盡一切辦法將她送走。
鳳九霄的確很有能力和威望,甚至在很大程度上能夠左右皇帝的決定,但越是這樣,皇上就越會忌憚鳳九霄,以皇帝的多疑和心機,還能繼續容鳳九霄多久呢?
晏無悔也擔心因為自己的事情,讓鳳九霄陷入為難。
藍月問:「還有什麼好想的?這事兒可不能拖,萬一皇上做了決定,聖旨一下,王爺要再想阻止,就更費勁了!」
晏無悔也覺得藍月說的有道理,她現在心裡慌得一點主意也沒有,找鳳九霄商議一下對策也好的。
晏無悔便跟著藍月離開了芙蓉園,往肅親王府去了。
「等等……」馬車快要到肅親王府的時候,晏無悔又喊住了車夫。
「郡主,怎麼了?」藍月問。
晏無悔道:「我們這樣去肅親王府不妥,會惹人非議!」
她現在和過去不一樣,過去頂著辰王妃的名頭,總還算光明正大,如今她孤身一個女子,堂而皇之地進出肅親王府,恐怕對自己對鳳九霄都不是一件好事。
藍月想了想,也明白晏無悔的意思,道:「也對,那這樣吧……咱們先回府,晚些時候換了裝束去!」
「好!」晏無悔點了頭。
藍月這才吩咐車夫回府去。
本想先讓藍月派人去肅親王府說一聲,總不能貿然到訪,可回來的消息卻說鳳九霄沒在府里,不知何時回來。
晏無悔也只好作罷,想著等他回來應該也不至於來不及,畢竟皇上和皇后也只是私下裡商議,要做決定也不在這一兩天。
雖然心裡忐忑,但晏無悔還是勉強耐著性子。
沒成想第二天,太后就下了旨意要她進宮說話。
晏無悔也不知道太后找她所為何事,但是也不能不去,便收拾了一番,打扮得齊齊整整去了太后宮裡。
太后倒是一點兒也沒刁難她,客客氣氣地請她進了宮,見了禮之後,又吩咐人給她看座。
晏無悔可是半點兒不敢放鬆警惕,因為她太了解賢安太后這個人,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
所以晏無悔是絕不多半句嘴,儘可能地多聽少說,多想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