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呢?說的啥嘛,這小妮子迷路了呢,你快給人指指路!」老伯似乎知道對方在埋怨他,很不高興地道。
那女子才看著穆輕輕,發現穆輕輕穿衣打扮十分不凡,才忙問:「敢問您有什麼事兒嗎?」
這丫頭可沒覺得穆輕輕是迷路了,迷路了也不敢上榮國府來打聽路啊。
「抱歉,我跟老伯說話,他聽不明白,我不是來問路的,我是來求見榮國夫人的,不知姑娘是否可以幫忙通傳一下,我是長樂公主。」穆輕輕這才自我介紹了。
那女子一聽,忙給穆輕輕行禮,道:「奴婢失禮了,有眼不識金鑲玉。」
「不不,是我的不是,我沒有講清楚,姑娘不必多禮,還煩勞您去通傳一聲,就說我有要緊事要求見夫人。」穆輕輕客氣地道。
姑娘猶豫了一下,道:「夫人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沒在府里嗎?」穆輕輕有些失望地問。
「誰說沒在府里了,你這個小妮子,就是不愛說老實話,去……讓你去就去!」老伯忽然發話了。
穆輕輕一愣,這老伯不是耳力不好嗎?
那姑娘十分尷尬,道:「老爺子,您……哎,奴婢也不知道說您什麼好了,總是該聽見的時候聽不見,不該聽見的時候,比誰耳力都好。」
穆輕輕哭笑不得,但她又想起來一個問題,這老伯好像不是看門人,看這榮國府里的丫頭對他的態度,就知道他身份不一般了。
有些人家的下人因為對主子有恩,所以比一般下人的地位都要高許多。
雖然嘴上抱怨了幾句,但那姑娘還是對穆輕輕道:「公主,不是奴婢不肯去通報,這會兒我們夫人正在練功呢,她不喜歡被人打擾,您……您看要不您改日再來?」
「我願意等,我真的是有要緊事相求,請姐姐通融一下,拜託了!」穆輕輕懇求道。
那姑娘看穆輕輕這樣的態度,也不好拒絕的太過分,只好道:「也好,只是公主怕要久等了,您要不隨奴婢進內院喝杯茶?」
「不不……我就在這裡候著吧,若是夫人肯見我,煩勞姐姐再出來告訴我一聲,若是夫人堅決不肯相見,我明日再來!」
內院畢竟是人家的私密地方,不經主人同意,還是不好進去的。
穆輕輕知道自己貿然來訪已經很失禮了,總不能再不懂規矩,那也忒討人嫌了。
老人家看那姑娘走了,穆輕輕卻留下來,便問:「你怎麼不跟著去啊?你不是要找人嗎?」
「夫人還沒答應見我,我不好隨便進內院的,這樣太失禮了!」穆輕輕笑著回道。
老伯似懂非懂,大概也沒聽清楚穆輕輕在說什麼。
「你口渴不渴丫?我看你小嘴乾巴巴的,大約是渴了吧?我這裡有水給你喝,你且等等。」
老伯看著年紀是不小了,但步伐倒是穩健,也靈活的很。
一轉眼就跑進了內院,不一會兒拿出一壺茶和兩個茶杯來,就擺在石榴樹下的石桌上,還殷勤地給穆輕輕倒了一杯茶。
穆輕輕忙謝過了,也的確有些口渴,便喝了一口。
茶有些苦,定也不是什麼好茶,但穆輕輕此時正口渴,也不挑剔,多喝了兩口。
老伯見她喝完了,又給她續了一杯,道:「我這茶可是特意從家裡帶過來的呢,平日都不捨得喝,我是瞅你這小妮子面善,才請你喝的!」
穆輕輕笑著道:「多謝老伯款待,真是我的榮幸。」
「有勁?對啊,喝了這茶,幹活都有勁了!」老伯又聽岔了,還樂呵呵地應著。
接下來,穆輕輕便和老人家開始了雞同鴨講的聊天。
穆輕輕說話,十句有八句老人家是聽不清的,常常打岔,可穆輕輕也不介意。
她此時心裡悶得慌,老伯跟她打打岔,反而讓她的心情放鬆了一些。
老人家似乎也很滿意,一會兒念叨念叨自己的菜園子,一會兒說榮國夫人不讓他在府里養小豬,害他不能吃上自己養的豬肉。
若沒有人聽見他們說什麼,八成還以為他們二人一見如故,十分投機。
穆輕輕大多數時候都在聽老人家說,報以微笑和點頭,老人家似乎就很滿足的樣子。
說了好半晌,只見日頭漸漸往西去了,老人家才仿佛意識到了時間的流逝。
「哎呀,怎麼都過這麼久了?咦……這臭丫頭怎麼還不出來?竟然將客人晾在這裡,也特不懂禮數了!」老伯拍案而起,竟背過手就朝著內院走了。
穆輕輕目瞪口呆,這老伯應該是在罵剛剛那個丫鬟吧?
可沒多大會兒,老伯就拖著榮國夫人出來了。
穆輕輕一臉驚悚。
莫不是剛剛她想的不對?這老伯那句「臭丫頭」指的是榮國夫人?
「大妹啊,你讓爹說你啥好呢,人家姑娘可憐巴巴地過來尋你,你就躲在屋裡不見人,從小就教你,做人要厚道,你咋都給忘光了?」
老人家一路走一路念叨,榮國夫人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
見到穆輕輕的時候,榮國夫人鬧了個大紅臉,抱歉地道:「長樂公主,失禮了,我忙著練功,一時沒顧上你,府里的下人也不懂事,平日裡我練功都不許人打擾,他們便不管什麼事兒,都不敢來找我了,把公主晾在這裡,可真是罪過大了。」
穆輕輕忙道:「都是我不好,不請自來,十分唐突,還請夫人恕罪。」
「豈敢豈敢,公主……今日不是您大婚的日子嗎?怎麼您還到我府上來了?我還正準備晚上去秦王府喝你們的喜酒呢。」
榮國夫人明顯是在裝傻充楞了。
穆輕輕堅持不上花轎,秦王府和公主府聯姻失敗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天都,榮國夫人能不知道?
再說,鳳輕揚進了天牢的事情,榮國夫人肯定是知道的。
畢竟天牢的管轄權,在榮國夫人手裡。
說來也十分奇怪,榮國夫人自從卸甲以後,別的事兒是一概不摻和,也不想染指權力。
皇帝卻偏偏屬意她去管理天都最大也是最要緊的天牢,那裡面關押的可都是「重犯」。
每個犯人進去之前,榮國夫人這裡都是要通報一聲的。
所以真假秦王這件事,榮國夫人肯定比自己知道的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