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隻鵪鶉，整個人縮成一團。
那帶血的刀抵在她的下巴那裡，輕輕的往上挑，她被迫的抬起頭來。
眼淚還在不停的往下流，混合著鼻涕，真的是很狼狽。
「真噁心，嗤。」
她聽到那黑衣男子厭惡的聲音。 ❈
柳心瑤不敢反駁，曾經那麼心高氣傲，耀武揚威的人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浮雲，她白著臉色頻頻點頭，「我噁心，我很噁心，大俠饒命，饒命……」
柳心瑤顫抖的搖頭。
「哈哈哈哈，哈哈，柳心瑤你在求我嗎？」
下一刻，卻突聽那黑衣男子大聲的狂笑起來，笑聲陰厲，穿透山間。
那抵住她下巴大刀隨著他的笑聲而顫動，險些割破她的下巴。
可柳心瑤卻猛地抬起頭，「你，你認識我，你是衝著我來的，你是誰？」
她盯著眼前的人，極力克制住打顫的牙關，她戰戰兢兢的問道。
這個人是來殺她的，這個人認識她。
是誰？
「是不是沐安顏派你來的？還是沐玄燁，難道是沐傲天？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柳心瑤赤紅著眼睛，大聲問道，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滴落。
她盯著眼前的黑衣男人，只露出兩隻眼睛。
這一雙眼睛充滿了狠厲和陰邪，她覺得面前這人有一絲熟悉之感，但是她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
「你到底是誰？你要殺我，也不讓我死個明白嗎？到底是誰要殺我……」
柳心瑤哆哆嗦嗦的問道。
「心瑤，你連自己的夫君都不認識了嗎？」
柳心瑤驀地睜大眼，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有一種蝕骨的冷意從腳底竄了上來，她的眼睛猛的瞪大，「你，你說什麼？」
然後她看到面前的男人抬起手緩慢的將遮面的黑巾撤了下來……
這張臉赫然是……
「沐繼紅……！」
柳心瑤一瞬間像是被人給掐住了脖子，聲音都哽在喉嚨裡面，她死死的盯著面前的人，滿眼的不可置信，好像這一切都只是她做的一個噩夢而已。
可是沒有錯，沒有看錯，面前這個人就是跟她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人。
被她厭惡半生，從不曾拿正眼去看的人。
沐繼紅。
怎麼會是沐繼紅？
不，不是，面前的這個人只是長了一張跟沐繼紅一模一樣的臉而已。
「心瑤，你看起來很意外啊……」
然而，面前男人的一句話徹底的擊潰了她的幻想。
面前這殺了馬夫，砍死了馬匹，用刀抬著她下巴的人就是沐繼紅，她的前夫。
他的臉上帶著還幾道被指甲撞破的痕跡，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正是她之前的傑作。
無法自欺自人，也無法偽裝，這就是沐繼紅……
她想向往常那樣怒罵，上去抽他一個耳光，罵他窩囊廢。
可是她動不了。
鼻息間的血腥氣那麼重。
沐繼紅眼中的殺虐那麼深。
她不敢……
「沐，沐繼紅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柳心瑤吶吶的出聲，牙關都在打顫。
「呵，我應該是哪個樣子？」
聽到柳心瑤的面，面前的沐繼紅五官擰了一下，他呵呵笑問，那笑聲讓人不聽的心裡都跟著顫抖，有些刺耳。
柳心瑤直愣愣的盯著眼前的人，好像不認識他了似的。
「怎麼，是不是我就該永遠是你眼中那個懦弱無能，讓你瞧不起的窩囊廢，嗯？」
他咬著牙，陰惻惻的笑問。
話音一落，他手中的刀一動，緊接著在柳心瑤的臉上重重一划……
鮮血頓時噴涌了出來。
「啊……我的臉，好疼，我的臉……血，好多血……」
劇痛猛地襲來，柳心瑤的慘叫聲猛的響起，她捂住臉，只看到鮮血順著指縫流出，血染紅了她的手，她的袖子……
沐繼紅的臉上有著暢快的笑意。
他抬起刀，伸出舌尖舔過上面的血，眼神陰厲。
這一幕落在柳心瑤眼中，心臟都炸了，不，不是，這不是沐繼紅，眼前這個人是個心狠手辣的變態，怎麼會是她那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擔，連不小心瞧見廚房殺雞都能嚇的昏過去的沐繼紅的？
不，不是……
柳心瑤捂著臉，拼命的搖頭。
噩夢，這是一場噩夢。
她控制不住的尖叫，嗓子都破了音了。
可是天色已暗，荒山夾道，哪裡有人經過。
「閉嘴，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
沐繼紅忽的惡狠狠的呵斥道。
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嚇的柳心瑤的聲音戛然而止，像一個尖叫的公雞陡然的被人捏住了嗓子。
她手掌心全是血，粘稠一片，但是她卻是感覺不到疼痛。
因為她察覺出來了，她今天活不了了，沐繼紅會殺了她。
這個感覺無比的強烈。
「你，你是裝的，你以前都是裝的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才是真的你，對不對……」
柳心瑤意識到這個問題，整個人都有些癱軟。
沐繼紅只是看著他，嘴角勾起一側，臉上表情陰鬱。
「心瑤，死之前讓你知道我的真面目，你也算是死而無憾了，嗯？」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還喊她心瑤。
柳心瑤一聽沐繼紅說話，身上的汗毛都不自覺的豎起來，「你，你要殺我？沐繼紅，你要殺了我？」
心裡隱隱已經猜測到，但還是不敢相信。
「嗤……」
聽到柳心瑤愚蠢的詢問，沐繼紅冷嗤一聲。
「念在夫妻一場，所以我來送你最後一程啊。」
他手上的刀順著她胸前的衣襟涌動，然後停在她的脖頸上……
冰涼的刀鋒緊貼著她的皮膚。
「唰……」
沐繼紅忽的身子往前一探，口中故意吐出『唰』的一聲，只聽柳心瑤一聲尖叫，緊接著一股奇特的味道傳來。
沐繼紅看了那濕了的裙子一眼，呵呵嘲弄的笑出聲。
「這就怕了？還……嘖嘖，心瑤啊，你平日裡可不是這個樣子啊。」
他搖了搖頭，一臉遺憾的樣子。
柳心瑤又怕又怒，此時更是羞憤，此時此刻她是徹底的發現了，陪伴了她二十多年的夫君根本不是什麼老實人，窩囊廢，而是一個變態，是藏的最深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