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一聲輕笑從帝翎寒的口中溢出，他靠著牆壁，動了一下，換了個姿勢。
眼中神色淡漠。
這樣的蠢問題他不屑於回答，只是一個眼神看向杜嬤嬤，面無表情，神色冷戾。
杜嬤嬤一個激靈，再不敢跟面前的太子殿下討價還價，深深的一叩首之後，左右看了一下，確保沒有人偷聽，這才開口，「太子殿下，老奴剛才失態的原因是因為……
老奴看到沐家大小姐的孩子，只覺得那孩子甚是眼熟，竟是，竟是……像極了太子殿下您小時候，所以第一時間，老奴還以為那孩子是殿下您的……」
杜嬤嬤開口道。
帝翎寒眼睛一眯，內心湧起一股激動的情緒。
元寶像他的小時候？
他是知道，杜嬤嬤跟在母后身邊二十多年，是見過他小時候的模樣的。
只是……
帝翎寒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激盪的情緒，他真是魔障了，聽那杜嬤嬤一說，還真以為元寶是自己的兒子了？
心中湧起一絲悵然，那個孩子若真是他的，還真就好了。
這話，他之前也從姬無雙的口中聽到過，但他知道，不是。
可真是遺憾。
這之前，他已經反覆回憶過，是不是在什麼時候，他與沐安顏產生過什麼交集？
比如他毒發的時候，他失去理智的時候，有沒有可能跟沐安顏做過什麼事？
但是反覆思索，都沒有過。
所以元寶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兒子。
想到此處，帝翎寒臉色就更冷了一些。
一直在窺探帝翎寒臉色的杜嬤嬤，只覺得面前太子殿下的氣息更冷了，心下忐忑，斟酌半晌，遂又開口道，「太子殿下，老奴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太子殿下，老奴剛才仔細看過沐大小姐，可根據老奴觀察，沐大小姐她……」
「她如何？」
帝翎寒一個寒涼的眼神看過去。
「沐大小姐並不像是生子之相！」
杜嬤嬤說完這句話，就叩首在地上，竟是怕的連頭都不敢抬了。
聽到杜嬤嬤的話，帝翎寒愣了一下，眼睛一眯，隨即開口，「杜嬤嬤，你這話是何意？」
「太子殿下，老奴年過半百，但在服侍皇后娘娘之前，老奴跟著的是宮中老人慶嬤嬤，慶嬤嬤是老奴的領路人，也是老奴的師傅，這慶嬤嬤曾是給各宮娘娘接生的老嬤嬤，老奴則跟在慶嬤嬤身後給打下手，學了不少的東西，後來慶嬤嬤過世，皇后娘娘生殿下的時候，喊的老奴過去，也就是那之後，老奴才成了娘娘的人，一直衷心娘娘。」
「說重點。」
杜嬤嬤說到往事，說的甚是詳細。
倒是帝翎寒打斷了她。
接著邊聽杜嬤嬤道，「太子殿下，據老奴所觀察，沐家的大小姐並不像是已經生子之相，沐大小姐雙眼清透，臉上帶著少女暈，眼尾淺紅……」
杜嬤嬤每說一句話，帝翎寒的眸光便深幽一分。
胸口處傳來激烈的跳動聲。
不知是震驚還是緊張。
杜嬤嬤驗證少女的方法有很多，只是不能在太子殿下面前說的太直白，但她所表達的意思，帝翎寒已然明白。
「太子殿下，老奴斗膽猜測，沐大小姐應還是少女，不曾生過孩子。」
砰。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炸開。
帝翎寒隱在暗影處，臉上表情莫測。
但他的雙手卻是不自覺的握緊。
他看向杜嬤嬤，這位宮中老嬤顯然很緊張，額上汗水始終未消。
巷子內，氣氛冷凝，沒有人說話。
帝翎寒的手張開，握緊，在張開。
杜嬤嬤這一番話帶給他的信息量太大。
他可以不信，但是……
他想到了過往種種。
沐安顏曾握著他的手告訴他，『沐安顏已經死了，永遠的死了。』
「我叫花顏。」
「帝翎寒，你愧疚的不是我，是已經死去的沐安顏啊。」
「沐安顏早就在四年之前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這些話，在當時聽來，他只以為是她對四年前自己的一個告別，並未深想。
就連沐安顏性格大變，眾人也只當她是經歷了磨難，而性格發生變化。
可卻從未有人懷疑過，此安顏非彼安顏。
還是少女，不曾生過孩子。
帝翎寒幾乎不敢深想。
……
他很理智，帶著壓抑的平靜。
少女，不曾生過孩子。
那麼就說明，『沐安顏』她不是沐家的女兒，元寶也不是沐家的孩子……
那是她是誰？
來到沐家有什麼目的？
她替代了沐安顏，成為了沐家大小姐！
為什麼她會跟沐安顏長的一模一樣？
帝翎寒面色越來越冷，眼中的疑惑越來越深。
他不想去懷疑自己喜歡的人，但是……
帝翎寒將手握緊，眼中一片幽深暗沉。
此時，他的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她是誰？來沐家做什麼？又是否是故意接近的他？
這幾個問題一出，幾乎將他整個人給湮滅，整個胸口沉悶壓抑。
他不想陰謀論，可是，他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解釋，從小到大，身邊的陰謀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但是……
他腦海中不自覺的閃過『沐安顏』那張臉，她的古靈精怪，她的聰慧無雙，她的囂張狂妄，最重要的是，她對沐家人的維護。
她對沐家人的好，是顯現在眉眼間的，那不是能夠偽裝的。
她最初對他的排斥亦是非常明顯。
沐安顏，不曾真正的靠近過他。
帝翎寒覺得他一向冷靜的腦子有些微的亂。
「杜嬤嬤。」
良久，他出聲。
「老奴在。」
「你可肯定？」
帝翎寒問，聲音冷極了。
杜嬤嬤一機靈，「回殿下，老奴也不敢十分保證，但八成不會錯。」
沒將話說死，那是因為她精明，尚給自己留了一分餘地。
但其實她是可以肯定的，否則也不至於當場失態，還不是因為自己的發現，太過于震驚了？
「你可有什麼可以驗證的方法？」
帝翎寒問。
杜嬤嬤愣了一下，這要如何驗證？
「殿下，您應該知道，秀女進宮都是需要驗身的，宮中那裡，有硃砂，若女子為清白之身，便可點下守宮砂，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