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府。
杜嬤嬤上了馬車離開沐家，卻剛剛駛離了沐家，進入巷子，馬車就停了。
「出了什麼事？」
杜嬤嬤在車廂內問道。
「奴才見過太子殿下。」
車廂外面響起趕車小奴才的聲音，杜嬤嬤忙的從馬車上走下來，便見到長身而立，一身冷厲的站在外面的帝翎寒。
杜嬤嬤呼吸一斂，忙的從車廂內出來，站到地上，衝著帝翎寒行了禮。
「太子殿下，可是又有什麼吩咐？」
杜嬤嬤弓著身子問道。
「你去巷口守著。」
卻見帝翎寒被趕車的小奴才揮手道。
「是。」
小奴才一走，這條巷子便只剩下帝翎寒和杜嬤嬤兩個人。
帝翎寒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杜嬤嬤只覺得整個人都被一股銳利的眼神鎖住，斂了呼吸，更加的小心翼翼。
「杜嬤嬤，你跟在母后身邊多少年了？」
帝翎寒突然出聲問道。
「回太子殿下，老奴跟在娘娘身邊有二十餘年了。」
杜嬤嬤如實回答。
帝翎寒點了點頭，「二十餘年，那是夠久了，跟本宮的年歲一般大。」
杜嬤嬤不知道這位太子殿下想說什麼，但是額頭上的冷汗卻是不自覺的冒了出來。
她知道今日來請沐家大小姐這一遭是走栽了，明顯的觸怒到了太子殿下。
杜嬤嬤有些後悔沒有勸住自家主子。
「老奴當年是靠皇后娘娘提拔，成為娘娘身邊的大嬤嬤，便一直服侍娘娘至今。」
杜嬤嬤道。
帝翎寒點了下頭，臉上神色冷淡，可杜嬤嬤是大氣不敢喘。
「杜嬤嬤是個衷心的。」
卻聽帝翎寒道了一句。
杜嬤嬤還沒有回味過來這句話的意思，便聽面前的太子殿下繼續開口道，「杜嬤嬤，你說本宮若是讓母后將你送出宮去，母后可會答應？」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下。
杜嬤嬤的眼睛卻是瞬間睜大，砰的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面色都變了，「太子殿下繞老奴一命，老奴雙親已逝，又無兒無女，出宮之後實在無處可去，老奴只想留在娘娘身邊，哪裡也不去。」
杜嬤嬤聲音都變了。
她這個歲數離開皇宮，外面一個親人也沒有，沒有人奉養，就算是這些年在宮中得了不少的賞賜，出了宮，晚年也不會好過。
但是留在宮中，皇后娘娘不會虧待了她，甚至會給她安排住處，頤養天年。
更可況，已經這麼多年了，她早就將這裡當成了家，若離開了皇宮，她能去哪裡呢？
太子殿下的一句話真的是將她給嚇到了。
帝翎寒背著手站在屋檐之下，陽光照到他半邊身子，拉出斜長的影子，清寒，冷戾。
杜嬤嬤被嚇到了，不停的求饒。
「杜嬤嬤不必驚慌，本宮也不過是隨口一說。」
帝翎寒道。
聲音聽不出喜怒。
可杜嬤嬤怎麼可能不驚慌，她都要快要嚇死了。
太子殿下這個人喜怒不行於色，便是發了怒，面上也不顯。
可她卻是明白，今日這事兒是徹底的惹怒上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若是怪罪，自然不是怪罪皇后娘娘，只是處置了她。
是她跟娘娘錯了，低估了那沐大小姐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地位。
「太子殿下，您饒老奴一次，老奴回宮之後，自是知道如何對娘娘稟報，殿下與沐姑娘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實乃天作之合，若娘娘再有不滿，老奴定當勸慰。」
杜嬤嬤忙開口道。
帝翎寒依舊面無表情，可細看眼中的冷厲似是散了少許。
杜嬤嬤的話這明顯的取悅到了他。
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天作之合。
呵呵。
這杜嬤嬤是個精明的，今日之事她不過是奉命行事，惹怒了他，卻是半點兒不敢推卸給皇后，並且三言兩語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杜嬤嬤，你可能搞錯了，本宮若想要一個人，旁人沒有干涉的資格，哪怕干涉了，也無用，便是本宮的母后也阻止不了，你明白了嗎？」
帝翎寒開口，語氣是冷淡的狂妄。
「老奴明白。」
杜嬤嬤忙叩首。
怎麼會不明白呢。
這是未來的天子，性子冷淡，說一不二。
但此時她卻有些弄不明白這太子殿下的心思。
太子殿下攔住她，是想警告什麼？
是想讓她在皇后面前說說沐家大小姐的好話嗎？但是太子殿下剛才也說了，他不需要，他認定的人，誰也阻止不了。
那是因為什麼事情？
這半天，太子殿下都不開口，顯然是想等她自己想。
太子殿下性子莫測，她若是處理不好，後半輩子堪憂。
忽的，腦袋靈光一閃，杜嬤嬤瞳孔一縮，「太子殿下可是有事情要問老奴？」
她問。
此時，帝翎寒嘴角冷冷一勾。
看來這杜嬤嬤是反應過來了。
他冷眸一撇，出聲問道，單刀直入，「剛才你看到沐家大小姐與她的孩子，何以這般震驚？」
聲音平緩，卻透出逼人的氣勢。
杜嬤嬤心口狂跳，總算是明白了太子殿下的用意。
甚至於，此時，她竟然不敢開口說假話。
太子殿下是看出了她之前的失態，就一直在等著問這個問題呢。
然而卻沒有直接了當的詢問，直接先衝破了她的心理防線。
太子殿下，惹不得。
她一生謹守本分，戰戰兢兢，甚少犯錯，卻因為一次失態，將自己陷入這般境地。
該實話實說嗎？
可是該怎麼說？
杜嬤嬤額頭上的汗一滴一滴的落下，臉色亦是慘白一片。
帝翎寒也不催促她，站在陰影中，等著她開口。
杜嬤嬤是母后身邊的老嬤嬤，為人謹慎細微，且十分精明，剛才在沐家看到他這個太子，卻也是進退有度。
可是卻在看到沐小顏和元寶的時候，明顯失態。
所以，她為什麼失態，這件事他必須弄清楚。
「太子殿下……老奴，老奴……」
杜嬤嬤叩首在地上，後背衣衫已經被汗水浸透。
帝翎寒也不催促，只站在屋檐下的暗影處。
「太子殿下，老奴若是如實告知，殿下可會饒老奴一命？」
杜嬤嬤抬起頭，去懇求帝翎寒道。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