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來自遠方的變故
落日餘暉,霞光晚斜。
只一道孤零零單薄背影,站在廟宇前的梨子樹下。
李真心頭閃過幾多思緒。
但想了想,最終還是放開二青走了上去。
抬手,從背後拍拍那人的肩膀。
但意外的是,手掌在下一刻落空。
臉上有些錯愕的神色划過,他定了定神,說道:
「怎麼不在京城待著,找來了我這偏僻地方?」
「還有,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般模樣?」
李真有些意外。
馬千里這小子不在京城待著養老。
順便,研究他那些歪門邪道的學問。
怎麼千里迢迢的,找來了這元君廟。
怕不是,又被京城裡的那對君臣給算計了。
他這人啊,什麼都好。
就是有點愚忠。
說什麼也不聽,聽了也不改。
而再看他眼下這幅飄忽不像是真人的模樣。
難道說
是他那些研究,真成了?
李真心裡這樣想著,估計事情或有出入。
但大概率,也大差不差的。
馬千里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李真的疑問。
他只是在聽到聲音後。
緩緩的轉過頭。
露出一張不復蒼老的中年時分面容。
對著李真躬身一拜,深深說道:
「李師,一別多年您無恙否?」
「無恙、無恙。」
李真哭笑不得的擺擺手。
你看看貧道現在身強體壯、龍精虎猛的模樣,像是有恙的?
而且比起擔憂他,李真覺得馬千里更應該擔心擔心他自己。
看著他虛浮的身形。
李真還真怕,待會來陣風就將這小子的魂體給吹散了。
好好的修行大路不走,偏偏要闖這種偏門小路。
你說說,這叫什麼事這是嘛。
「弟子亦無恙。」
「只不過,大周有恙。」
「事關億萬黎民百姓的性命,弟子不得不來。」
李真一時沉默。
頓時覺得,這半個弟子不要也罷。
每一次來見自己,就碰不上什麼好事情。
還事關億萬黎明百姓,貧道能有那麼大能耐?
貧道自己怎麼不知道呢!
心裡翻了一陣白眼,有心直接將他趕走算了。
但想了想,還是沒好氣的說道:
「進屋說吧,讓貧道聽聽究竟是什麼大事。」
「能讓堂堂衛國公,屈尊遠至。」
馬千里神情洋溢的面容動了動,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結果,還是老老實實的跟在李真的後面。
走了進去。
他心裡也十分明白。
自己說的這個事情,實在是太過冒昧與荒誕了些。
若是沒有一個足夠充實的理由。
想要讓自己這個向來無意世人爭鋒的老師回京出手,怕是很難。
但再難也要嘗試一番。
這不正也是他寧願肉身枯朽,也要神遊而至的原由嗎?
此行不為大周,而為大周億萬黎民百姓。
等到入了院子。
在自然有些怪異而游離的目光注視下。
馬千里緩緩的將事情的原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故事很漫長。
漫長到要從當年皇帝赦免了三劫救世會的教首,將其囚禁在京城說起。
當聽完後,李真忍不住抽動了下嘴角。
有些無語。
什麼叫作繭自縛、自作自受。
趙平的這番操作,就是了。
原來
他當年遊河垂釣時在京城上空所見的金光非虛。
那條初生的氣運金龍,咆哮的也不是自己。
是那個被囚於京城一隅的法慶。
而當今天下,在除過了李真之後。
第一個察覺到天地異變、靈機顯世的人,不是別人。
正是當初的三劫救世會的教首:法慶!
雖然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人已經被囚禁在了京城。
但卻並沒有放棄心中的信念,而是默默潛伏。
並且瞞過了所有人,在暗中發展出了聞香會。
其中法慶讓李真不得不佩服的一點。
就是他居然研究出了悄悄摸摸竊取大周國運,而不被國運金龍發現的方法。
這麼些年來,他就在大周的都城。
在國運最為濃厚的地方。
頂風作案,一日不休。
雖然每天能竊取到的國運微乎及微。
但在這麼多年時間的積累下,已然足夠可觀。
用於修行,足夠催生出一個強者。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一個龐大的教派組織。
大周朝廷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居然是在紅巾軍起義爆發,皇帝暴怒之後。
才在平定、鎮壓這件事情的過程當中,偶然所得。
然而這麼一調查,就是驚天大案。
其隱藏之深,牽連之廣。
讓負責暗中徹查此事的洪玄機都心生顫抖。
同時,也讓皇帝更加堅定了一個信念。
消滅教派!
這件事作為皇帝的趙平從來沒有忘記。
身為一個掌控人間億萬子民的帝王。
他無法接受在出了京城地界後,整個大周的國度充斥著數不清的教派。
大周的子民,成為教派的信眾。
這對於趙平而言,這絕對是一種恥物。
無法忍受的恥辱。
所以一方面他這些年將大量心血傾注在查異司上。
希望在天地異變、妖鬼隱現的今天,找尋到傳說中仙人的蹤跡。
讓大周一躍成為這場變故當中最大的贏家。
另一方面,他也在給予洪玄機更多的支持。
即便前者沒有收穫,後者也可以默默積蓄力量。
等到有朝一日,徹底剷除大周的教派。
其中,包括道門。
也包括由他這些年一手縱容起來,又漸漸在大周恢復了些力量的佛教。
但眼下天下教派的力量何其龐大?
他們不像是舊時代的武林門派。
縱有先天級別的強者,但在軍陣之下亦如土狗瓦雞。
然而現在教派中強者的實力,和之前武道強者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再加上教派善於蠱惑民眾。
必要時,可以裹挾民眾對抗軍隊。
所以想要徹底剷除教派對於眼下的大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然在眼下子,又爆發出聞香教這樣潛伏在京城的心腹大患。
這讓趙平如鯁在喉,不得不提前行動。
故而他就想出了一個計策:
驅狼吞虎!
用道門和佛教對於香火信仰的需求。
先讓他們收拾掉大周境內其餘的教派。
然後大周再回過頭來,全力消滅這兩個禍害。
只是讓人措手不及的是。
道門和佛教也不傻。
在收到趙平支持他們發動宗教鬥爭,消滅其餘教派的說法後。
他們不約而同的在口頭上表示答應。
卻在轉頭之後,將消息傳遞給了諸多教派。
然後
大周所有的教派就全都坐不住了。
而在這時,又爆發了一件更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事情。
那就是:眼下除過道門、佛教這兩個傳承悠久的教派之外。
其餘所有教派中人所修行的法相、金身法,都有缺陷!
因為,他們所最初修行的版本就是自聞香教教首法慶手中流出。
不得不說,此人下了一手大棋。
於是乎,在這樣事關自己身家性命的威脅下。
無數教派紛紛派遣高手,前往京城。
大有破罐子破摔。
在聞香教的脅迫下生出將計就計、擊殺帝王,改朝換代的想法。
只是由於在洪玄機帶領查異司的拼死抵抗下,才僵持下來。
然而這樣的僵持,顯然也持續不了太長時間。
當李真聽到這一切變故的時候。
他也忍不住露出一副吃瓜者的驚訝神情。
嘖嘖幾聲,表示欽佩。
法慶這波操作
本來沒什麼可以說道的地方。
就是挑動治理渾河的勞工起義,吸引大周精力。
然後再暗中操作,在京城裡搞事情。
估計聞香教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這麼順利。
這事,還得感謝趙平送來的一記完美助攻。
你說你。
要剷除教派,當年最開始的時候幹什麼去了?
就算最初因為災後治理種種事情,騰不開手。
之後呢?
再之後呢?
往前的那一個時機,不都比眼下今日要好上百倍。
非得等人家成氣候了,有實力了。
才察覺到威脅,反應過來了。
結果,晚了。
「精彩,精彩。」
李真拍著手掌,沒有在意馬千里的神情。
只是在旁邊學著自己模樣嗑瓜子的白狐注視下,頗有些奇怪的問道:
「皇帝有難,那和這天下黎民百姓有什麼關係?」
這一波算計,毫無疑問的是趙平輸了。
在他當年沒有果斷將法慶斬首時,就埋下了禍根。
導致了今日的場面。
往日因,今日果。
一啄一飲都是命,沒什麼好說的。
倒是這天下億萬黎民百姓。
這事,李真就有點想不明白了。
他們斗他們的。
哪怕腦袋打出漿糊了。
這和黎明百姓又有什麼關係?
誰贏了,還能給他們午飯加個雞腿不成。
想想就是不可能的。
對此,馬千里給出了解釋:
「陛下身死事小,太子已非年幼亦素有仁德,登基為帝未嘗不可。」
「但若真讓那些教派妖人得逞,顛覆了大周。」
「往後,這國將不國、民將不民啊,李師」
他這話,多少有些大逆不道了。
但是聽起來,到也還算中聽。
李真便也頓時明白。
若趙平身死,大周朝亡不亡不一定。
但下面的黎明百姓,肯定會被教派當做資源一般瓜分。
成為他們攥取香火信仰的奴隸。
在某種方面馬千里說的倒也沒錯。
這事,還真關乎於億萬黎民。
但你若說,關乎大周皇帝的生死存亡。
那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不過嘛
「這就是你從京城被騙過來的理由?」
李真頗有些怒其不爭的打量著自己的這半個弟子。
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
不能動動腦子自己思考一下的嗎?
要是大周的皇帝真的這麼好殺的話。
那這幾百年下來,早就不知道亡了幾次國了。
哪裡還能一直延續到現在。
縱然是眼下天地異變,修行大時代來臨。
但一切也不過都是剛剛開始,大家之間的實力即便有差距,但又真能差到哪裡去。
況且來說,李真也不認為趙平便沒有底牌了。
回想到之前到來,一身氣血鼎沸的洪玄機。
李真就笑笑不說話。
道門、佛門不插手。
就靠那些爛泥扶不上牆的教會能殺得了趙平?
簡直就是個笑話。
不過,面對著自己敬佩一生的老師。
早已年過古稀的馬千里,生平第一次倔強的沒有退縮。
在他那一張有些虛幻不真實的臉孔上。
唯有一雙眼睛,散發著格外堅定的目光,直直的對視向李真:
「李師,不是騙。」
「我是心甘情願,奔赴而來。」
「為了些和你毫不相干的人,連命都沒了,值得嗎?」
李真也收起了臉上淡淡的笑意,深邃而悠遠的目光仿若直擊他的內心。
「值得的,李師。」
馬千里如是敘說。
並且,臉上浮現起了濃厚笑意。
伴隨著時間,笑容越來越盛。
仿佛是他遇到了生平僅見的喜事,樂的開懷大笑。
最後他收起笑容,毫不在意的說道:
「況且」
「李師你看我現在,不也活的好好的嗎?」
「活?」
「生不生、死不死的,也叫活是吧!」
李真破了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後悔在最初時只教了這小子讀書識字,沒教他武功。
導致這小子到了老年接觸到了修行時。
卻在他一不經意間,走偏了。
至於現在這個樣子像什麼?
搜腸刮肚,李真最終找出一個於他眼下狀況相符的描述。
鬼修?
鬼仙!
也罷了。
終究,勉強還算是條路。
這樣想著。
看著眼下馬千里一副要魂飛魄散的虛弱模樣,李真擺了擺手:
「此事容我想想,伱先自去休息吧。」
「自然,給他找個不見光的地窖。「
呃
自然有些錯愕。
但是道長的命令,她也不好質疑。
便是繞有好奇的看向眼下的馬千里,道:
「衛國公,這邊來。」
「李師,弟子無礙」
馬千里還想掙紮下。
卻被李真揮袖間扇起的一股風,吹的不由自主隨著自然離去。
片刻後。
躺在銀杏樹的躺椅上。
李真揉了揉眉心,有些煩躁的說道:
「貧道就想得個清閒,怎麼這一天天的儘是事。」
「沒完沒了了是吧?」
白狐湊到他跟前,好奇發問:
「他又是什麼人啊?」
「一個孽徒。」
李真頭也不抬,沒好氣的說道。
「哦。」
白狐應了一句,也不知道能不能理解這兩個字的意思。
只是旋而,又有些緊張的點了點他的手臂:
「那你幫我瞧瞧我磨的石頭唄。」
李真眼睛眯開一條縫,來了些興趣。
這小狐狸的運道,有點好啊!
「拿來瞧瞧。」
他伸出一隻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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