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一家的確熱情至極,從前是逢年過節才肯殺雞吃肉,今兒為了款待三個素不相識的外客,竟宰了一隻大肥雞,還將放了許久捨不得吃的鹹肉都拿了出來。
這些飯菜在三人看來十分的樸實無華,卻是村長家裡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
一頓飯下來,姬臻臻心裡已有計較。
「村長,容我冒昧問一句,桌上不見魚蝦,可是因為村中對這些有什麼忌諱?」
村長及桌上其他人聽到這話,神色各異。
姬臻臻解釋道:「是這樣的,我見獅頭村前有一條河,村民們為何不捕撈些魚蝦為食?魚蝦雖有腥味兒,但可以姜蒜去腥,如此燒出來的魚蝦味道極其鮮美,不失為一道美味佳肴。便是自己不吃,拿去集市上賣,也是一筆進項。」
村長嘆息著道:「也不是忌諱,只是祖上有遺訓,我們不得去河裡捕撈魚蝦等物。」
姬臻臻詫異,「這是為何?」
她見桌上無魚蝦,河邊也無人捕魚捉蝦,便猜到其中有隱情,但沒想到是因為祖訓。
「這……」村長遲疑。
姬臻臻會意,善解人意地遞來梯子,「若是不方便說,那便不說了。我只是好奇一問罷了。」
不等村長開口,村長大兒子便忍不住了,「爹,這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你在幾位貴客面前還藏著掖著幹嘛?要我說,你就是太古板了,這祖訓是死的,人是活的,咱們要是早——」
村長朝他瞪了一眼,堵住了他後面的話,轉而對姬臻臻三人道:「我大兒心直口快,讓幾位見笑了。這件事不是不能對外人說,只是這事兒外人不一定能理解,恐怕還會覺得我們村的人愚昧無知。」
空離儒雅一笑,「村長多慮了,這世間萬事皆有因果,因果好壞對錯,外人置身其外,豈能隨意評判。」
胥子恆不甘示弱,也祭出了自己的斯文俊秀笑,「村長不說的話,怎知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村長瞧著這兩個英俊郎君,頗有種受寵若驚之感。
明明昨晚上這二人還是一副清冷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他在兩人面前,尤其是戴白玉簪的這位郎君面前,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唯恐說句話便玷污了人家身上的仙氣。
即便現在在飯桌上,這位郎君一襲白衣端坐在簡陋的木凳上,也像是天上仙誤入尋常家,周圍一片俗物都仿佛染了幾分仙氣。
沒想到今日一頓飯後,兩位郎君的態度竟是如此的和藹可親,讓人如沐春風。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村長也沒啥好糾結的了,這便解釋起來,「我們祖上也曾捕魚為生,後來有位老祖宗被託了夢,夢裡有個紅鯉大仙,說它就住在這條河裡,它可以保佑我們獅頭村風調雨順,但我們不能打撈河裡的魚蝦。
那一年河水兩岸的其他村民都遭了水災,唯獨我們獅頭村安然無恙,老祖宗大為震驚,自那以後,祖上便有遺訓,叫我們不得打撈河裡的魚蝦,說這是跟紅鯉大仙的約定,一旦違背約定,獅頭村必定招來禍患。
這祖上遺訓,我們哪敢不聽?若是違背了祖訓招致禍患,我便是整個村的罪人啊!」
沒想到,竟是這麼個原因。
空離和胥子恆幾乎是同時地下意識地看向了姬臻臻。
姬臻臻朝兩人暗暗搖頭,心道:這河裡有個鬼的紅鯉大仙。
或許很多年前裡面真的有條成精的鯉魚,但流經獅頭村的河水也就這麼點大,那鯉魚精怕是早就游到更深更大的江河裡,哪會在區區獅頭村逗留。
這是一個祖先坑了滿村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