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悝，你怎麼來了？」
蘇悝慢騰騰朝前挪著步子。
「沈叔叔，我我……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挪到大班台前，垂首看著自己腳尖，一副誠心認錯的乖模樣。
「道什麼歉，坐吧。」
沈君霖起身走到休閒區，拉開冰陳列櫃，「還是白梨汁？」
「嗯，謝謝叔叔。」
沈君霖的辦公室，四季恆溫在23度。
蘇悝脫下外面的風衣，轉身看了一眼衣架，很好，夠高。
沈君霖手握一盒白梨汁轉身，見女孩正踮起腳，把風衣掛上衣鉤。
衣鉤比她高很多，她手臂往上抻，脖頸天鵝般仰起，臀部往後翹……
白色的針織裙柔軟修身，因她這動作，清晰地勾勒出腰臀曲線。
少女身段玲瓏而美好。
她反覆往上夠著。
照理，他該去幫她的，卻鬼使神差地沒有去。
剝出飲料盒上的吸管，插入盒頂的孔口，卻插滑了數次。
沈君霖凝凝神，吸管終於準確插入。
而她那邊，也終於掛好。
「謝謝沈叔叔。」
蘇悝接過白梨汁，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捧著飲料盒呼嚕呼嚕地吸。
沈君霖坐在大班椅上，含笑看著她，「 慢點，別嗆著。」
蘇悝含著吸管，改為慢慢吸，一邊睨著他笑。
小女孩似乎想通了，笑顏一如從前甜，沈君霖放下心來，也笑了。
斟酌片刻後，小心試探地問：「準備什麼時候……搬家，我來安排。」
蘇悝臉上笑意加深了，答：「外婆想回鄉下住，那裡有老鄰居，還可以種菜養小雞……」
外婆說她喜歡住鄉下，其實她知道，外婆是想省錢，把錢存下來將來都留給她。
「我呢就搬去學校宿舍……」
「小悝，你……」
知道沈君霖想說什麼，蘇悝搖搖身體，撒嬌打斷他，「沈叔叔，我喜歡住宿舍嘛，可以多和同學交流……」
那套房子她才不住！就要卡得他難受，讓他良心不安，歉疚！
兩人之間氣氛似乎又回到從前，沈君霖實在不想破壞這份和諧親昵，嘆聲往椅背一靠，「那由你，只要你高興。」
蘇悝擱下白梨汁，問：「 沈叔叔是不是累了，我幫你按摩。」
不待他回應，她已殷勤地跑到他身後，兩隻手在他肩頸處揉按起來。
忙一上午，確實有點累了，沈君霖手拍拍肩上她的手，「今天怎麼這麼乖？」
「 以前我不懂事，以後我都會乖的，這個力度可以嗎叔叔？」
「嗯……還行。」
沈君霖嘴角悄然翹起。
「不是我吹，我媽更年期都是我按好的，沈叔叔你放鬆，來深吸氣，呼氣……」
沈君霖隨著她的引導調息數次，整個人放鬆下來。
蘇悝大拇指按他的肩井穴，輕輕揉推，僵硬的肌肉逐漸柔軟。
只見他輕輕吐氣，閉上了眸，頭頸舒服地仰靠在椅背上。
脖頸修長流暢的線條上，喉結飽滿。
記得小時候，她好奇摸他脖子上的凸起，擔心地問：「叔叔你吃排骨卡住了麼？」
沈君霖刮刮她鼻子，「小傻瓜，是喉結。」
此刻飽滿的喉結只一層薄薄的白皮包裹，因脖頸仰起，稜角清晰凌厲，力量賁張。
心突突跳快，她第一次直觀男人的性感，這是她在沈皓這種男生身上從未感受到的。
她的手指從耳後移到他頭部，開始按揉太陽穴。
從俯視的角度，這個男人的五官更英俊了。
眉弓骨高，鼻子很英挺，聽說男人的鼻子挺，那個……也就大。
嘴唇仰月優美，唇瓣豐潤。
此時他的面容少了平時的威嚴，多了一絲柔和。
威風八面的雄獅，一旦鬆懈下來了，就讓人很想撲上去咬一口。
大拇指輕捻過寬闊額角，目下男人的額頭，飽滿光潔。
她俯下身，吻下去……
身下男人倏然睜開眼，蘇悝嚇住了，雙唇貼在他額上，動不了了。
兩雙眼睛無限近距離地對視，放大，兩個人似乎都驚住，一時都沒什麼動作。
時間似乎靜止。
不知過了幾秒，沈君霖喉結急速一滾，一隻手伸出手指，把她的臉頂開。
隨即坐起來，把人拎到面前，語氣還算沉緩，「你這是幹什麼？」
心虛摻雜羞愧，蘇悝麵皮激出一片緋紅。
低頭不敢看他，聲音怯怯，「沈叔叔……對不起。」
「不要跟任何男人開這種玩笑，包括……我。」
他聲音溫和，並沒有斥責，卻是讓人無法忽略的威嚴。
像長輩諄諄教導小輩，「你是女孩子，要自重。」
蘇悝一聽這倆字頓時不服氣了，抬起頭大聲說：「自重，自重有什麼好，我自重，所以沈叔叔才被人搶了！」
一不做二不休，她衝上去，提起腿就跨坐在他身上。
「小悝，你你你你哪裡學的這個？下去！」
沈君霖大驚，手用力扯她，要把她扯下去。
「不！」
蘇悝變本加厲，手臂圈住他的脖子。
「你下不下？」
「不下！我就是喜歡你！」
女孩卻把他箍得更牢，身子貼緊他。
少女獨有的馨香，起伏的柔軟……
沈君霖閉閉眼調息，睜眼後朝門口看，「趙秘書……」
蘇悝嚇得從他身上跳下來，回頭一看，才發現上當了。
「你，給我出去！」
沈君霖站起身，手臂往外一揮，壓聲怒斥，修養讓他沒說出「滾！」
蘇悝仰起頭，仰望面前高大的，發出命令的男人。
他莊重威嚴，如毫無情感沾染的賢者，聖者，神明。
他雪寒聖潔，如皎皎清輝，一輪明月高懸。
她冷笑。
昨晚她已發誓，這一次，她定將這皎皎清輝占有，敢教這輪明月倒懸。
她倒想看看，當賢聖者沉淪，神明者污濁會是一番什麼景象！！
冷哼一聲轉身，從架上扯下風衣，朝門口走去。
路過沙發茶几，從花瓶里抽出一朵白枯梗，朝他揮舞示威，「沈叔叔，你逃不掉！」
出門時，腳尖一勾門，門重重一聲哐啷，像在替她吶喊助威。
沈君霖無力坐下，往椅背上一靠，手掌撫上額頭，半天一動不動。
蘇悝走出大廈，海城深秋的風有些寒意，她攏了攏風衣。
手機響了，她塞入耳麥，那頭的女孩聲音鏗鏘。
「蘇悝，我發誓，這個月我一定開書，錄音為證！」
櫻音，蘇悝幼兒園同學，現在又一起考入海大中文系。
兩人都是文藝青年，一直籌備著寫長篇小說。
可籌備三年了，至今尚未動筆。
「寶貝，你這月開不開？」
櫻音打了大哈欠，明顯還躺在床上。
「嗯……這個嘛……」
大廈前的廣場寬闊，腳下一水的雲紋大理石地磚，蘇悝踩過幾塊，卻問：「櫻音，你說，怎麼狠狠報復一個壞女人？」
「搶她男朋友！」
那邊櫻音頓時來了精神。
「英雄所見略同！這女人還自詡事業咖呢！」
「那就搶她男人，再毀她事業！」
櫻音語氣乾脆。
蘇悝駐足回頭，身後的沈氏大廈高聳入雲。
她仰頭遙望向最頂層，勾唇冷笑，「對是對！我覺得應該更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