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徐蔓的驚訝,李市傑就顯得有些為難了:「那個什麼,秦哥,我這裡可能有點走不開,馮組長他揪著我就不肯放,你看這……」
秦深挑眉看向他:「怎麼著,老馮把你給扣下了?」
李市傑抱怨:「還不是之前那回事,他居然到現在都還記著仇!我說呢,怎麼今天早上右眼皮一直在跳的,就沒停下來過——」
「行了,我知道了。」秦深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別在這嘰嘰歪歪了,老馮讓你幹活你就去干,等什麼時候他肯放人了,你再跟著我去出現場吧。」
「啊?」李市傑一聲慘叫,顯然,這個結果不是他所期望的。「秦哥,你不幫我去說一說?就說我要跟著你出案子,你看我要是落情報部了,沒人幫你跑腿打下手也不方便,是不是?」
秦深被他樂到了,「怎麼就不方便了,這兒不還有個人嗎。徐蔓,」他笑著叫一聲徐蔓,「走,跟我下樓。」
冷不丁被點到名,徐蔓連忙點頭「哦」了一聲,乖巧地跟在秦深後頭出了會議室,李市傑也跟了出來,不死心地纏著秦深從二樓下到一樓,想讓他帶上自己,可惜被秦深全程無視不說,還在大廳里被情報組長馮宣任逮了個正著,只得飲恨放手,垂頭喪氣地去了情報部。
他被拖走時發出的叫聲太過慘烈,引得大廳里一大半的人都停下了手頭的活計,抬頭尋聲看到底是誰在發出殺豬般的慘叫,連知道實情的徐蔓都忍不住回頭看了幾眼。
「走了。」秦深拍了一下她的肩,「他就是這麼個性子,咋咋呼呼的,人來瘋。沒什麼好看的。」
徐蔓點點頭,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離開了支隊大廳。
來到停車院裡,秦深在一輛警車旁邊停下,轉過頭詢問她:「你車技怎麼樣?」
徐蔓聽他這意思似乎是要自己開車,就說道:「還行。」說完後覺得這回答有些不好,像是對自己的車技沒有信心似的,就又加了一句,「沒扣過分。」
「……」秦深對她這回答有些無語,「那你車技是挺還行的。開過幾次車?」
徐蔓猶豫了一下:「大概五次……差不多吧。」
秦深:「……」
秦深:「你是只在學車的時候開過車嗎?」
徐蔓的臉紅了,被不好意思的。
「暑假回家的時候開過兩次。」她小聲解釋,「我大二考的駕照,平時學校里也沒機會開車,所以次數就少了點……」
秦深無力地嘆了口氣:「上車吧。」
徐蔓眨眨眼,有些不確定地指指自己:「我來開車?」
「我來。」秦深拉開車門,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看你那樣子我就覺得不放心。上來吧,我開車載你。」
徐蔓想說些什麼來挽救一下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但見他已經坐進了車裡,發動了引擎,也只能打消這個念頭,繞到副駕駛的車門邊打開坐了進去。
關好門系好安全帶後,她猶豫了一下,又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把在嘴邊打轉的話說了出來:「其實我車技真挺好的……暑假裡兩次開車都是我單獨一個人,沒出什麼事故。」
「是啊,百分之百的安全率,是挺高的。」秦深笑了一聲,「就是這樣本數有點不夠,兩次?」
「……什麼事都是從零開始的麼,誰也不是一開始就有十年駕齡的。」徐蔓沒什麼底氣地抿唇,「駕駛經驗都是練出來的。」
「那你可得找個時間好好練練。」秦深踩著油門,方向盤往右一拐,駛出支隊大門,「別到時候我讓你設卡堵人,你問我怎麼踩油門,往哪邊打方向盤,那還設個屁的卡,人早跑了。」
徐蔓想辯解她才不會做那麼不靠譜的事,但仔細想想,還真有這個可能,只得訕訕笑笑,把話咽回去。
車子拐入大馬路,在機動車道上行駛,超越一個個路標,徐蔓端正地坐在副駕駛位上,雙手交握著放在膝蓋上面,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擋風玻璃外的景色,在心裡默默地記著路。
不管她之後是留在支隊還是市局,她都得在明州實習半年,早熟悉路早好,免得以後別人讓她開車,技術是夠了,但不認路,要開著導航追犯人,那就尷尬了。
察覺到她的安靜,秦深有些好奇地瞥了她一眼,見她一臉的乖巧專注,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看,就像是在完成老師布置作業的學生一樣,忍不住笑了。
這丫頭,還真是乖得可愛,跟個小白兔似的。
……
根據情報,張小娟生前就讀的舞蹈學習班下屬於一家知名的連鎖教育機構,全稱少兒芭蕾樂學教育中心,坐落在泗陽區商業廣場中心寫字3號樓的22層。
秦深把車停在了商業廣場中心的地下停車場,和徐蔓一起乘坐電梯到一樓賣場,再轉進寫字3號樓的入口,搭乘電梯到了22層。
原本,寫字樓的每一層樓都是由幾家公司分別租賃的,但是徐蔓他們要調查的這家舞蹈班從屬的教育機構財大氣粗,把這一整棟樓的15到23層都包了,每層開設不同類別的學習班,包括但不限於少兒英語、數學、音樂和舞蹈等,所以設立在22層電梯間兩邊的出入口全部被玻璃門攔住了,一邊寫著入口,一邊寫著出口。
徐蔓走到標設著入口的玻璃門前,在秦深的示意下摁響了門鈴。
很快,就有接待員從裡面走了出來,笑容可掬地打開門請他們進去,態度端莊又親切:「您好,歡迎光臨。」
秦深走進去,瞄了一眼前台牆上貼著的公司名稱:「你們這裡是少兒芭蕾樂學中心?」
「是的。」接待員露出一個標準的笑容,「請問您們二位是來給孩子報讀舞蹈班的嗎?」
徐蔓一愣,沒有想到會讓別人產生這種誤會,雖然她和秦深都沒有穿著警服,年齡也是一個階段的,又來到這個地方,別人誤以為他們是夫妻很正常,但她的臉還是尷尬地漲紅了,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心緒。
「不是,我們——」
「警察。」秦深平淡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徐蔓的解釋。他從兜里掏出一份警官證,打開舉到接待員跟前,「過來調查一些事情,希望你們能夠配合。」
接待員臉上的笑容一僵,幾秒種後又再度擠出,只是說話的口吻明顯沒有之前來的那麼職業化了。「請進,我去請我們負責人過來。」
秦深點點頭。
接待員把他們帶進了會客室,倒了兩杯水後說了一聲「請稍等」,就帶上門離開了會議室,大約十分鐘後,一名微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推開門走了進來。
男子的鼻樑上架著金絲眼鏡,鏡片後略顯精明的目光在徐蔓和秦深兩人身上一掃,就精準地把手朝秦深伸了過去。
「警察同志你好,我是這裡的負責人楊文青。」
秦深和他握了一下手,「秦深,刑偵支隊。」他簡要出示了一下警官證,「你是這裡的負責人?」
楊文青的目光在他的警官證上一掃而過,臉上的笑容就比剛才擴大了幾分:「原來是秦警官,幸會幸會。我是學樂教育機構明州泗陽分校的校長,算是這裡的總負責人。」
徐蔓把他的表情變化都看在眼裡,頗有些嘆為觀止,心想這還真是一個人精,發現來的是刑偵支隊長後就變了態度,比原來要熱情客氣得多,但偏偏又轉變得很自然,難以讓人察覺。
秦深可不管這些,自報家門之後就從衣領內側的口袋裡取出了一張照片,拎到楊文青眼前:「楊校長,請問你對這照片上的女學生有印象嗎?」
楊文青看了一眼照片,「是張小娟吧?秦警官,你們有她的消息了嗎?」
接到張小娟父母關於女兒失蹤的報案後,泗陽區派出所的警方就針對這件事進行了調查,其中自然包括了這家教育機構的師生,楊文青認識張小娟、知道她失蹤的事並不奇怪。
倒是徐蔓對此有幾分疑惑,警方已經詢問過這家教育機構的師生了,沒有問出什麼有用的消息,為什麼秦深帶她第一個來調查這裡?難道是不信任泗陽區警方?
「昨天下午兩點,我們在濕地公園的樹林裡發現了張小娟的屍體。」秦深說道,「所以有些事情,我們想再調查一下。」
楊文青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屍體?」
秦深點點頭:「她被人殺害了,張小娟的父母已經來認領過屍體,就是她們失蹤的女兒。」
「這……」楊文青臉色一變,顯然沒有料到秦深會給他帶來這麼一個消息,沒了剛才的那股殷勤勁,變得認真起來,「我去叫張小娟的班主任過來吧,她在這裡上課的時候一直都是盧老師帶著的,關於張小娟的事情,她比我要知道清楚得多。」
得到秦深的許可後,楊文青就離開了會客室,幾分鐘後領著一名盤發的女老師走了進來。
徐蔓看過去,發現那名女老師體態優美,腳步輕盈,一看就是練過舞蹈的,舉止儀態都特別的有氣質。
「盧老師,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兩位警官。」楊文青先是對那女老師說了這麼一句話,又指著秦深特別介紹道,「這位是明州市刑偵支隊的隊長,秦深秦支隊長。」
徐蔓注意到他用詞的改變,看來,秦深這支隊長的身份讓她也連帶著水漲船高了,不再是警察同志,而是警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