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念之間

  經過全力搶救,卓母幸運地保住了性命,但卻陷入了深度昏迷。醫生告訴楊梅,這已是最好的結果,能否醒來全看卓母自己,但可能性微乎其微,幾乎等於被判了死刑。

  楊梅的臉上閃過一絲迷茫,更多的是難以接受。醫生宣布完這個殘酷的事實後,準備離開。楊梅呆立原地,目光眷戀地望著仿佛熟睡過去的卓母,不願相信這一切。

  醫生離開前,楊梅忍不住抓住他,懇求道:「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醫生無奈地嘆了口氣,「根據所有檢查報告和病人的情況來看,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癌症患者大多飽受疼痛折磨,最終痛苦死去,而您母親這樣,至少比清醒時少受些罪。」

  楊梅全身一震,眼淚瞬間滾落下來。她撲通一聲跪倒在醫生面前,苦苦哀求:「求求您,再想想辦法行不行?我媽媽這輩子過得太苦了,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但我們甚至連一句好好告別的話都沒來得及說,我甚至還沒告訴她我會好好活下去,醫生,求求您了。」

  楊梅泣不成聲,令醫生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過了一會兒,他說:「你去掛我們科室最有權威的教授號試試,也許會有其他的治療方法。」

  「真的?」楊梅猛地抬起頭。

  醫生點點頭,但仍顯為難,「但這不一定會有用,但你也盡力去試一試,也算是盡孝心了。」

  醫生離開後,楊梅立刻拿起手機預約專家門診,忙活完後,她久久地跪坐在地上。她看向卓母,內心卻異常堅定,無論如何都要竭盡全力。

  第二天上班,楊梅坐在辦公桌前繼續與客戶溝通。剛掛斷電話,蘇華就來到她身邊,告知她:「楊總叫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楊梅一愣,放下手頭的工作,走向總經理辦公室。敲門進入時,楊予章正在落地窗前用水壺給他的盆栽澆水。看到楊梅進來,他指了指沙發,「坐。」

  楊梅心中疑惑,但還是照做了。下一秒,楊予章開口問道:「蘇華說你母親的病情惡化了?」

  楊梅應了一聲,點頭承認:「楊總放心,我不會因此影響工作的。」

  楊予章揚起眉毛,輕輕一笑:「你這防備心也太重了吧?我作為你的上司,關心下屬,難道就是為了工作上的事情?」

  楊梅默不作聲,楊予章頓時失去了繼續說下去的興趣,直接說道:「你無非就是不想讓鄭俊濤知道,不想無緣無故接受別人的幫助,這些我都明白。」

  在鄉間的小路上,楊梅感激地望著村裡的大能人楊予章,「楊叔啊,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村里人,平白無故受了人家的好處,心裡總是過意不去,想著能少欠點就少欠點。」楊予章拍了拍她的肩膀,回應道:「那如果我只是想幫幫你呢?」他接著說,「小華跟我提過你娘的病情,繼續治療肯定得花不少錢,而且想找那種有經驗的大夫,不僅要花錢,還得有門路。我這裡倒是有位大夫推薦給你,他在咱們縣裡治喉病那是出了名的。」

  楊梅一聽,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急切地說道:「錢的事兒不怕,只要能治好俺娘的病,別的都好商量。」楊予章沉吟片刻,告訴她:「這位大夫原來是咱國內有名的喉科專家,經他手治好的病人多得數不清,後來去了外國發展,現在已經是那兒一家華人醫院的院長了。你娘的病,找他准沒錯。不過他三年前已經退休,現在要想請他出手,怕是要費些周折。」

  楊梅忙問:「楊叔,您能不能幫忙聯繫上他?」楊予章面露難色,解釋道:「我和他雖有點交情,但他退休後我們就很少來往了。」楊梅心頭一沉,但楊予章接著說:「不過,有個法子,我認識一個能幫你聯繫上他的人,而且我可以保證,如果他肯幫忙,你娘看病成功的概率能達到八成。」

  楊梅立刻明白了,這個人自然是楊予章口中的那位教授——正是那位專家的妻舅。楊予章接著說:「你去找鄭俊濤,他倆關係親近,如果他肯出面,這事就好辦多了。」

  從楊予章家出來,楊梅獨自走在田間小道上,反覆琢磨著他剛才的話。傍晚時分,楊梅帶著女兒綿綿來到了醫院。看到外婆靜靜地躺在床上,綿綿不解地問:「媽媽,外婆怎麼還不醒呢?是因為我不乖嗎?她是不是不喜歡綿綿了?」楊梅心疼地摸了摸女兒的頭,輕聲安慰道:「外婆不是不喜歡你,她是生病了,需要多休息,等病好了就能陪綿綿玩了。」

  隨後,楊梅給母親擦臉、洗手,正準備離開病房時,碰到了主治醫生,得知明天下午已預約掛號。回到病房卻發現綿綿不見了蹤影。詢問鄰床病友後得知,原來綿綿被前來探望的母親的前夫卓文濤帶去買零食了。

  楊梅心急如焚地奔出院子,正準備打電話給卓文濤時,看見他正領著綿綿朝醫院走來。綿綿一眼便看到了楊梅,歡快地揮手叫著「媽媽」。卓文濤也看到了楊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楊梅快步上前,一把拉過綿綿,警惕地看著卓文濤,「你怎麼忘了我說過的話了?」卓文濤笑了笑,反問道:「你看你,何必這麼緊張?」他轉向綿綿,許諾下次帶她去買喜歡的玩具。楊梅的臉色愈發陰沉,警告卓文濤別利用綿綿,否則她不惜魚死網破也要阻止他。

  回到病房,楊梅抱著綿綿離開了醫院。路上,綿綿滿足地抱著卓文濤買來的零食玩具,好奇地問楊梅:「媽媽,外公是不是外婆的丈夫,也就是你的爸爸呀?」楊梅咬住嘴唇,沒有回答。回家後,楊梅坐在沙發上,神情嚴肅地叫來綿綿,認真地問她:「你自己說,這是你第幾次沒告訴我就擅自跑了?」綿綿一愣,不知所措……

  她立刻放下手裡的瓜子殼,一臉愧疚地望著娘親,「娘,俺錯了。」

  「一句俺錯了就能抹掉你不告而別、擅自跑出我視線的事實嗎?我都跟你念叨了多少回了,沒經過我同意,一步也不能離開我眼皮底下,我說的話你都當成耳邊風啦是不是?」

  楊梅的情緒突然間變得激動,連嗓音都難以抑制地顫抖起來,「你知道不知道,我一回來發現你不見了,我心裡那個急啊,這大醫院的,不知是你自己亂跑丟了,還是讓人給拐跑了,不管是哪種情況,我都不敢往下想。」

  話音剛落,棉棉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楊梅卻鐵青著臉,毫不動搖地指向牆角,「你給我過去面壁思過,什麼時候認識到自己的錯了,再來找我說話。」

  「娘......」棉棉的眼神滿是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