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默默無語，捧過熱水遞給老人，輕聲寬慰道：「別讓情緒左右，事情既然已至此，就聽其自然。春生哥有自己的主意，並不會隨便被人牽著鼻子走。不如修養身心，莫因此傷身，才真正不划算呢。」
「哼，他若聽我的，娶了你，就不會有這煩惱。」
老人冷哼，接著說，「你看那楊梅，如果真顧念春生，也不致於讓我心病纏身。我看如此下去，春生早晚疲憊，到最後只有分手一條路可走。」
楚越無言以對。
屋外的楊梅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推門進去了。
腳步聲響起，屋內的談話戛然而止。老人看清是楊梅時，鼻子一哼，「你進來做什麼？是不是確認我是否死了？瞧我現在好好活著，你心底定是失望透頂。」
「爺爺。」楚越適時阻止，說：「楊梅並非有意，您何苦和她計較，春生哥知道了也會不快。」
老人面露冷漠，不為所動，「我才不在乎他高不高興，我是他爺爺，他孫子，他總不至於真讓你氣死我吧？」
楚越噎住了，瞥了一眼楊梅，溫柔說道：「爺爺剛醒，心情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楚越說這話的時候，主人的模樣展露無遺。相較於她，楊梅的位置不言自明。
楊梅對她微笑，隨後走到老人面前，誠摯地鞠躬，「對不起，爺爺，是我的不對，冒犯了您，請您寬容，這次原諒我。」
面對她的歉意，老人絲毫未見緩和，語氣冷冽，「真覺得愧疚，就自覺些，別出現在我面前，免得礙眼！」
楊梅身軀微微一顫。
這還不算完。
老人又說：「春生就被你牽著走，甘願如此。但他是我孫子，我不是別人，我不老心智不老，我且看著你如何折騰。我開出的條件你不接受，就別想著能進鄭家大門半步！」
當著楚越的面，老人直言不諱。
楊梅臉色閃過一絲尷尬。
但她沒有任何不悅，反而越發卑謙：「爺爺，我買了粥來，醒來之前，恐怕涼了，我去換個熱的。」
不待回應，她扭身出去。
這次，很快歸來。
拿著保溫裝的新鮮粥，鄭春生也已經在屋裡，楚越拉著老人的手講故事，引得老人開懷而笑，臉部也出現了難得的笑容。
鄭春生的唇角也有微妙的上揚。
這一切楊梅都看在眼裡，心中輕嘆一聲，如果不出現，眼前的融洽該會繼續下去。
但她並未選擇後退，敲了敲門，果然笑聲平息。
老人的笑容消失，恢復嚴肅。楚越也中斷笑聲，鄭春生看著她，旋即眼神轉開了。
楊梅深呼吸，走進去，揭開粥蓋，語氣平和：「爺爺，剛燉好的蓮子粥，您醒來這麼久還沒進食，我為您舀碗來？」
老人家不屑冷笑一聲，「假慈悲，誰知道你在粥里弄了什麼鬼。我不喝！」
楊梅盛粥的動作一頓。
鄭春生緊鎖眉頭，「她是你的孫媳，怎可能會害您？」
「還沒進門就不算，況且她也未必看得上我們這家。」老人仍是陰陽怪氣。
鄭春生微微不悅，卻耐著性子說：「她並沒有衝撞您，您別和她計較了。為了送您一碗熱粥，她跑上跑下，就請看在她真誠道歉的份上，別生她氣了。」
老人沒有答覆，臉上寫著拒絕。
楚越接過楊梅手中的鋁煲，微笑著說：「老爹突然身子骨扛不住，你心裡也不易，這湯我來餵他喝，你歇息一會兒。」講罷，她的手已不容拒絕地拿起勺子。
楊梅的手懸在空中，握著粥瓢的動作定格著。
許久，她才擠出微笑：「那就麻煩秦姑娘了。」
楚越莞爾一笑，如同田間的油菜花在陽光下綻放。
楚越端起粥，走到病床邊，老人的臉色立馬緩和許多，還不忘道：「果然還得是咱們秦丫頭細心，知曉我的心思。說起來，真是有點餓了。」
隨後，楚越開始一勺勺地餵粥給老人。老人配合得很是到位，小半碗粥一會兒便餵完。
病房裡靜靜的，暖融融的氛圍在空氣中瀰漫。楊梅此刻顯得有點多餘。
喝過幾口粥，老人不禁回憶起舊時光：「記得你小丫頭片子的時候特別粘俊濤，他就去哪兒你就追著去哪兒。當年我和你爺爺總逗你，說你是俊濤的小跟班，你不肯承認，直掉眼淚爭辯的樣子可愛極了。」
「爺爺……這事兒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您還念叨。」楚越責備般地說道，可目光不經意間滑向鄭俊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