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明亮的單人病房內,護士正站在床邊換輸液袋。
病床上的女人面色憔悴蒼白,卻依舊掩蓋不住她丰姿冶麗的美貌。
滴答滴答——
消炎水順著醫用輸液管緩緩往下流,最終淌入細膩如脂皮膚上的幽青色血管。
女人眼皮微動,長睫撲簌抖動兩下,慢慢睜開眼睛。
「唐小姐,你醒啦?」
小護士喜滋滋地看著她。
唐知芝看著純白色的天花板,張了張唇,喉嚨有些干,嗓音微啞,「……這是哪裡?」
小護士:「這裡是醫院,昨天晚上你急性腸胃炎突發,是你男朋友送你過來的。」
「……男朋友?」
她的腦海里閃過一道漠然離去的高挺背影,熟悉的疼痛蔓上心尖。
護士沒察覺到她微濕的眼角,語氣帶著幾分羨慕,「你男朋友對你是真好,昨天徹夜守著你,一步都沒離開,就那個椅子,硬是坐了一宿。」
唐知芝看向床邊,確實放了一把椅子,椅背上搭著一件西裝外套。
是昨天季廷煜臨走時披在她身上的那件。
她嗓音微哽,問,「他去哪了?」
護士一邊收拾醫用托盤,一邊說,「這個我還真不清楚,早上我們查房的時候他還在的,要不然我幫你去找找?」
唐知芝搖搖頭,「不用了……」
「那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沒有了。」
「好,那我先走了,有需要你可以按呼叫鈴。」
「嗯,謝謝你。」
「應該的。」
護士離開了。
病房裡空蕩蕩的,只剩她自己。
她偏過頭,透過潔淨的玻璃窗,能看到水藍色的天幕上飄著寥寥幾朵軟綿綿的雲。
空曠的走廊傳來穩健有力的腳步聲,VIP區人少,環境幽靜,這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
病房的門被推開,她的視線投到門口,頎長挺拔身軀步入,隨之入侵的還有淡淡烏檀香。
她的表情像是平靜的湖面投進一顆小石子,泛起細微漣漪。
「你終於醒了。」
男人含笑的溫柔嗓音幽幽傳來,她怔愣的功夫,已經闊步來到床邊。
他將手裡拎著的清粥放到桌上,然後在床邊空椅坐下。
見她仍舊怔怔地看著自己,他不禁有些擔心,「怎麼了,難道還不舒服?」
他正準備起身按鈴,唐知芝才回過神開口,「我沒事。」
霍楚年停止動作,又坐回去。
「可是楚年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已經完全記不起來她暈過去以後的事情了。
「昨天是我送你來醫院的。」
原來護士口裡的那個男朋友是他……
唐知芝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滋味,鼻頭湧上來一股酸意,又被她壓下去。
也是,林覓清出了車禍,他肯定要陪在她身邊,哪有空理她。
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痛色,又想到昨天不小心在她身上看到的吻痕,霍楚年喉結輕滾,欲言又止。
「餓不餓,醫生說你醒來後可以喝一點粥,不過也不能多喝。」
霍楚年從座椅起來,挽起白襯衫袖口,動作從容地為她舀粥。
「那你昨天是怎麼……怎麼進到我家裡的?」
她輕輕掀開被角,身上穿的是醫院的條紋病號服。
昨天她暈倒的時候身上應該只有季廷煜的那件西裝外套,裡面什麼都沒穿。
那豈不是都被他看到了?
想到這裡,她尷尬地埋低了頭。
早知道是這樣一個情況,她怎麼也得穿好衣服再暈。
這跟被長輩看到有什麼區別?
「昨天我路過一家蛋糕店,就順便給你買了一個生日蛋糕,送去你家,你家傭人說你搬出來了,我就給你哥打電話,他告訴了我你的住址,我就過去了。」
他端著粥,用白色瓷勺輕柔攪動,空氣中頓時裊裊泛起一陣粥米香,帶著暖意,鑽進她的鼻腔。
「我在門口敲半天門,你也沒開,本來我打算走了,正好你哥有事找我,來了個電話,房門密碼是他設置的,他說你應該沒來得及改,讓我試試你的生日,我就進去了,然後我就聽到屋裡有動靜,沒想到是你暈倒了。」
「那我衣服……」
霍楚年目光注視著她低垂的頭,後頸一片雪玉一樣的瑩透肌膚已然漫上一層緋色。
「你昨晚穿著外套,來到醫院後,是護士給你換的衣服。」
他知道她臉皮薄,所以故意忽略了昨晚抱她時,自己不經意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情。
唐知芝如釋重負,抬眸看向他時,眼底浮現一絲淡笑,「謝謝你,楚年哥,要不是你,我可能要在地板上躺一宿了。」
「何止是暈倒一夜那麼簡單,昨天你高燒不退,情況真的很危險。」
霍楚年不是危言聳聽,昨晚她的情況確實很嚴重。
「你哥出差了,我沒告訴他你生病的事情,至於你家裡,我想等你醒了,自己決定要不要跟他們說。」
唐知芝心裡感激極了,霍楚年是懂她的,所以才沒擅自跟她家人說。
「謝……」
「欸?」他阻止她說下去,「你已經謝過很多遍了。」
他說,「先喝粥。」
唐知芝笑了笑,伸手接過粥碗。
炎症已經退了,胃裡的燒灼感也有減輕,不過也還要住院觀察一天。
唐知芝跟台里請了一天假,交代了一下手裡的緊急工作。
掛了電話,她看向不遠處的黑色皮沙發。
男人修長身影坐在那,膝蓋上放著筆記本電腦,正在處理公事。
陽光撒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色光暈。
霍楚年眉骨高,眼窩深,面部輪廓流暢又柔和,偏英倫風的儒雅俊秀,中外通吃的長相。
再加上他溫和性格,哪怕離過婚,也值得最優秀的女孩子和他相配。
她真的很好奇,他的前妻到底是什麼原因和他分開的。
「我收多少錢合適?」
他突然開腔,她嚇了一跳,「啊?」
霍楚年托著下巴,揚起唇角,「你一直盯著我看,應該是對我的皮相很滿意,我不收費,豈不是虧了?所以,我收你多少錢合適?」
「我……」唐知芝靈機一動,「收五百吧。」
「五百?」
「看在我們是熟人的份上,你給我再打個對摺。」
霍楚年蹙眉,看著她拼命忍笑的樣子,輕聲說,「所以最終我的價格是二百五?」
「噗……」
她實在沒忍住,笑出聲,「我可沒這麼說。」
原本毫無血色的嬌魘此刻浮現幾分動人的淺粉,他的唇角隨她牽了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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