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芝聽到他的話倏地一愣，仰頭去看季廷煜。
見他懷裡的雲生一動不動，心臟一縮，問道，「雲生怎麼了？」
季廷煜神色複雜地看著她，「他沒事，只是暈過去了。」
「怎麼會暈過去？他們對他做什麼了？」
季廷煜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他們倒是什麼都沒做，但是……」
她等著他的下文，「林歲歲死了。」
「什麼？」
她震驚地說不出話。
「怎麼會……」
裡面出來兩個保鏢，見唐知芝在，臉色遽然一變，幾乎立刻從身後掏出武器。
季廷煜冷眼看著他們，沉聲警告，「你們敢動她，我讓你們今天沒辦法活著離開。」
感覺到他的威脅，他們都不敢動。
唐繼川走過來，義不容辭站到唐知芝面前，將他們母子護到自己身後。
原本只以為有個女人，現在又出現一個男人，他們覺得事情變得複雜，警惕地看著他們。
季廷煜看到唐繼川出現，也覺得意外，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
「因為我妹妹和外甥在這。」
言外之意，我不是沖你來的。
唐知芝將唐瑾年抱起來，問季廷煜，「我們能走了嗎？」
季廷煜朝她點頭。
只是他一直用戒備的眼神盯著唐繼川。
就在他們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唐繼川突然回頭，一把揪住其中一個黑衣保鏢。
黑衣保鏢手裡有尖刀。
唐知芝意識到什麼回頭，只見刀光一晃，那把刀明晃晃地插進了唐繼川的腹部。
她的心臟瞬間停止跳動，顫著嗓音喊出一聲哥。
唐繼川倒下的瞬間，對上了季廷煜緊蹙冷漠的眉眼。
他慢慢合上眼睛，意識逐漸抽離。
耳畔唐知芝的呼喚漸漸模糊，然後他就什麼都聽不清了。
遠處警笛轟鳴聲漸漸靠近。
衛遠跟在警車後面趕到。
他看到唐繼川倒在血泊里，眼神微動。
再去看季廷煜的臉色，陰鬱寡淡。
季廷煜將雲生交給衛遠，吩咐道，「帶他們去醫院。」
「是。」
衛遠又問，「那您呢？」
季廷煜看向唐知芝哭的直聳動的肩，意思再明確不過。
救護車是跟著警車一起來的。
很快，唐繼川就被抬上了車。
唐知芝剛坐進救護車裡，一道高大的身影隨即跟著上來。
她偏頭看季廷煜，季廷煜伸手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別擔心，會沒事的。」
她又去看哥哥蒼白的臉色，心裡自責不已。
要不是她告訴哥哥年年失蹤的消息，他也不會來，也就不會受傷了。
季廷煜環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幽冷的目光卻黏在唐繼川帶著氧氣面罩的臉上。
到了醫院，唐繼川被推進搶救室，唐知芝守在外面。
季廷煜站在她身邊，看著她傷心的模樣，又想到了她得知自己家破人亡的那天。
她也像是丟了半條命一樣。
家人對她來說太重要了，季廷煜攥了攥拳，暗自想，不知道在他和她的家人之間，她會怎麼選。
衛遠那邊來了電話，雲生醒了，狀態不好。
大概是被嚇壞了。
季廷煜走到唐知芝面前，微微俯身，溫柔說，「雲生醒了，我去看看他。」
「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哥還在裡面，還是我自己去吧。」
唐知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那我等這邊結束，就過去。」
季廷煜摸了摸她的頭，啞聲說，「好。」
他直起身體，沉步走遠。
走到VIP區病房，遠遠他就聽到孩子的哭鬧聲。
季廷煜進了病房，雲生立刻朝他伸手，一直叫爸爸。
雖然雲生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但他一直把他視為己出。
如今見他這樣，眸子微微暗了暗，走過去，抱住他小小的身體，「雲生，乖，不能亂動。」
「爸爸，媽媽……」
親生母親死在自己面前，大人都接受不了，何況只是一個孩子。
對他來說，實在太過殘忍。
只是季廷煜現在也想不通，他們為什麼要林歲歲死？
當時他們一起進入那片廠區，他們提出放人的要求。
就是一命換一命。
兩層樓高的距離，雲生和唐瑾年被吊在高處，如果季廷煜和林歲歲有一個人跳下去，兩個孩子就能得救。
季廷煜早就跟警方聯繫好，身上放了定位器，只要拖過這段時間，他們就能及時趕來營救。
可他們像是知道他在拖延時間，逼他們立刻做選擇。
還不等季廷煜開口，林歲歲就已經跳了下去。
兩層樓的高度，她的腦袋撞上了鐵罐，當場沒了命。
而這群亡命徒，也依照約定，放了人。
季廷煜在雲生的哭聲中突然想起一件事。
當時林歲歲的身後貌似也站著一個人。
會不會林歲歲跳下去不是她自願？
雲生打了針，睡著了。
季廷煜又去隔壁看唐瑾年。
唐瑾年正坐在床上，護士在一旁陪他玩。
見他來了，護士退出了房間。
季廷煜在他面前坐下，問道，「今天發生的事情可怕嗎？」
唐瑾年點頭。
「你害怕了？」
唐瑾年本來搖頭，後來還是點了一下頭。
季廷煜將他抱到自己懷裡，輕拍他的後背，「別怕，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唐瑾年似懂非懂地點頭，「爸爸。」
「嗯？」
「弟弟怎麼樣了？」
季廷煜看著他，說，「弟弟嚇著了，不過很快就會好的。」
「那就好。」
季廷煜見他懂事，嘴角勾出一抹笑，「以後真的要你來好好照顧弟弟了。」
唐瑾年點點頭，「我一定會照顧好弟弟的。」
這時病房門口傳來敲門聲。
衛遠站在門口，說，「季總，夫人那邊結束了。」
季廷煜的面色變得凝重，對他說，「你在這守著，我去看看。」
「是。」
季廷煜離開病房，往ICU病房走去。
他倒是也很好奇，唐繼川這招苦肉計會不會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