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
季廷煜坐在審訊室外面，隔著單向玻璃，他能清楚看到兇手做筆錄的整個過程。
這個兇手就是季家老宅里的傭人之一。
她來老宅的時間不長，大概兩個月。
為人老實，待人和善。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人，會把季家的女主人殺了。
她說是因為她偷了一個十幾克拉的鑽戒，被朱歆禾發現了。
她和朱歆禾起了爭執，一時間害怕才把她推下去的。
現場勘測到的爭執現場確實找到了這個人的頭髮，DNA核對無誤。
季廷煜默默注視著這個女人，她說話的時候眼神亂飄，完全是一副害怕至極的樣子。
這樣的一個人會殺人嗎？
他眼底的目光逐漸變得陰冷。
整個事件完全由季廷煜出面。
季老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面。
他只跟所有人表達自己強忍悲痛的模樣，並沒有執意要為自己愛妻討回公道的打算。
季廷煜心裡說不失望是假的。
在他看來，季老對自己的母親始終是感情深厚的。
但是現在，有些事情貌似一點點在變化。
或許他也不曾真正的了解自己的父親。
從警察局出來，廳長局長親自送他出門。
見他情緒陰沉，他們也只能說些表達遺憾的場面話。
季廷煜系好腹部的西服扣子，轉身淡然地掃過他們的臉，問道，「這就能結案了？」
「犯人屬於自首，對比痕跡專家現場的勘察，如果所有證據都對的上，確實可以結案的。」
季廷煜眼神微微眯了眯，「她說自己是兇手，就是兇手了嗎？」
他們貌似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不約而同露出驚訝的表情，「這……」
「延遲結案時間，重新調查這個案子，我會提供你們季家所有監控錄像，對比每個人的自述，或許這個案子會有截然不同的定論。」
廳長表情頓了頓，「您是有什麼發現或者證據嗎？」
「有。」
季廷煜應的低沉而篤定。
他們的表情微變，神色也變得複雜。
「證據我暫時不會給你們，你們能查到多少就查多少。」
「這……」
他的這句話擺明了就是不信任他們。
他們不由地覺得有些難堪。
一輛黑色豪車緩緩停在他們面前。
衛遠打開車門下車。
他拉開后座車門，季廷煜邁開長腿走去。
他坐進車裡，門關上的同時阻隔了他冷若冰霜的表情。
站在台階上的兩個人不由地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
追悼會定在隔天的上午八點。
季老一病不起，出席不了，季家其餘子孫無一遺漏，都要替朱歆禾送行。
季廷煜一身黑色西裝，裡面是黑襯衫，打著黑色領帶，胸前戴著一朵白花。
除了他以外，季家的其他人，季承禮，甚至季承凱也都趕了回來。
季廷煜站在那，面無表情的樣子顯得格外嚴肅不好接觸。
長廊下，季廷煜站在那和人打電話。
對面的人正在交代情況。
季廷煜面色凝重的聽著，末了回了一句，「除了我之外，謝絕所有訪客。」
他剛掛了電話，正準備回追悼禮堂，腳步頓住，看向朝著他走過來的唐知芝。
她穿著一套黑色的西裝套裙，裡面是白色絲綢襯衫，而在她身邊，三個小傢伙都穿著黑色，胳膊帶著黑色孝布。
季廷煜覺得意外，他還以為她不會來了。
「我們沒來晚吧？」
唐知芝氣喘吁吁地解釋，「醫生今天來給年年和雲生複查，所以耽誤了點時間，我們沒來晚吧？」
季廷煜看向自己的兩個兒子，眼神動了動，又看了看他們胳膊上的孝布，低聲道，「你怎麼帶他們過來了？」
「季太太畢竟是他們的奶奶，我覺得他們怎麼也得來送一下。」
唐知芝說著催促他們，「我們快進去吧。」
季廷煜沒挪動腳步，看著她，抿了抿唇。
「怎麼了？」
她看出他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不禁問道。
季廷煜沉吟片刻，說，「裡面人多，這種場面也不適合小孩子參加，讓他們在外面等吧。」
唐知芝沒想那麼多，確實也是。
她說，「那我帶他們在外面等。」
「好。」
季廷煜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昂首闊步朝著大廳走過去。
追悼大廳里，都是平時和季家交好的親戚朋友。
這件事沒有刻意公開，所以來的人也算是跟季家關係比較親密的人。
季廷煜回來以後，就看到季承禮正靠在門口吸菸。
他看了一眼他身後的禁止吸菸的牌子。
季承禮感受到他的目光，也回了一下頭。
像是剛發現似的，「抱歉了，小叔，我剛沒看到。」
他說著直接講菸頭扔到地上，用腳踩滅。
季承禮做完這一系列的舉動後，抬眸看向他，眼神里多了一絲挑釁。
季廷煜正準備往裡走，季承禮逕自走過去，擋在他面前。
本來不動聲色的季廷煜突然伸手一把薅住季承禮的衣領，用力一拔，「找死呢？」
季承禮驚訝後突然笑了，「小叔，想好了，真要在這動手？」
季廷煜看向他的身後，已經不少人看過來了。
他的手勁兒漸漸鬆了，然後放開了他。
季承禮就知道他不敢大鬧自己母親靈堂，所以故意挑著這個時候挑釁他，給他添堵。
就在他以為季廷煜不會再動手的時候，臉上傳來劇痛，一個巴掌響亮的落下來。
季承禮捂著被打麻的半邊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女人。
眼前發生的一切猝不及防，季廷煜也驚訝的看著來人——
唐知芝站在那，繃著一張明艷動人的臉蛋兒，手掌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