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過境,路邊的梧桐樹被吹得嘩嘩作響。
季廷煜高大身軀站在她面前,看著比以前清瘦不少。
唐知芝聽出幾分他的話外弦音,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有刻意保持距離的意思,「你有什麼話,就在這說吧。」
她沒忘了林歲歲和他的通話,他答應今晚會回家。
「之前你拼命想逃離我身邊,你已經做到了,怎麼,現在和我單獨說句話都不願意了嗎?」
季廷煜仰起頭,看向某扇亮燈的窗口,「三樓是嗎?」
話音剛落,他轉身朝著單元樓的方向走。
唐知芝反應過來,心跳漏了半拍,趕緊追上去,攔在他面前。
「你別去,我們換個地方談。」
季廷煜上下打量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好啊。」
公路上兩側的景物飛速退去,霓虹燈光晃進寬敞的車廂。
唐知芝的手緊緊抓著安全帶,半天沒能適應男人飆車的速度。
她很想開口讓他慢一點,但是她又怕她的話會更讓他情緒上頭。
索性任由他發泄個夠。
連續盤旋的公路沒有盡頭,他們已經半天沒有碰到一輛車。
唐知芝看著外面越來越荒涼的地段,看出這是一條上山的狹窄公路。
季廷煜整個過程都沒有減速,彎道過窄,幾次貼著懸崖邊驚險通過。
唐知芝抓緊了扶手,才沒讓自己的身體被甩出去。
終於這場驚心動魄的車程結束,季廷煜將車子停在了山頂。
他解開安全帶下車,全程沒有去看旁邊已經面無血色的女人一眼。
唐知芝捂著起伏的胸口,心跳半天才恢復過來。
她打開車門下車,季廷煜正靠在車門處吸菸,風吹起鐵灰色西服下擺,露出一截穿著黑色襯衫緊實的勁腰。
她的腿還有些軟,穿著高跟鞋踩在石子路,腳步不穩,只得扶住車身。
季廷煜靠在主駕駛車門,往回看,車尾處,唐知芝纖瘦的身軀靠在那,氣息還沒喘勻。
「怕嗎?」男人低沉的嗓音隨著山間的風送到她耳畔。
唐知芝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是再遇見他,怕嗎?
還是剛剛他開車不要命的速度,怕不怕。
唐知芝沒回答,調整站姿,學他,靠在車尾。
今晚的星星很多,掛在黑漆漆的天幕,璀璨耀眼。
他凝著她的臉,吸了一口煙,吐出煙霧的時候,開口問,「孩子是你故意打掉的嗎?」
唐知芝剛剛平復的心跳再度狂烈起來。
「不是。」她的聲音很輕,在風中很容易被吹散,但足夠他聽見。
季廷煜胸口壓抑的那口氣微微疏散了些。
「疼嗎?」
唐知芝眼圈兒不自覺地一熱,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語氣平穩,「疼,但是有麻藥,就還好。」
「他呢?」
她困惑地看著他,「誰?」
「你現在孩子的父親,他為什麼沒跟你在一起?」
資料上,孩子的父親背景不詳,運用手段也只查到他在上面重要部門,官職不低。
甚至兩個孩子的姓氏都是跟她。
不過唐知芝幾次最困難的時候,那人倒是出現過,幫她進了現在的GG公司。
唐知芝有些緊張地看著他,視線躲閃,「我和他已經沒關係了。」
現在已經沒關係了。
季廷煜平靜的幽眸湧上一層寒霜,他扔掉手中的香菸,用腳踩滅,大步走向她。
唐知芝注意到他黑沉下來的臉色,下意識地往後退。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偉岸身軀壓過去,將她圈在車身和胸膛之間。
「現在沒關係了,但你為他生了兩個孩子!」
季廷煜的雙瞳漸漸泛紅,情緒失控抓住她的肩膀,快要捏碎她的力度。
「你告訴我,那兩個孩子是你的嗎?是你和別人生的嗎?」
他雙手激動地捧著她的臉,額頭抵著她,聲音不可察覺地顫抖,「只要你告訴我,那兩個孩子不是你的,只要你說從沒有別的男人碰過你,我會毫不猶豫地相信你。」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
唐知芝忍著他帶來的疼痛,含淚看著他。
「有用!」他近乎低吼地喊。
「只要你說,我就相信你,我可以帶你回家,回紫雲府,回我們的家,我們再也不分開,嗯?」
季廷煜的語氣強勢,誘哄,還有幾分……哀求。
這樣的他,讓唐知芝一度恍惚。
可想到兩個孩子和林歲歲,她又恢復了理智。
「那我的孩子呢?你的孩子呢?林歲歲呢?」
季廷煜聽不得她說「我的孩子」,因為這代表她不光是心背叛了他,連她身體也背叛了他。
他嘗試讓自己冷靜,揉捏她的肩膀,低聲說,「我可以給他們找最好的福利院,給他們最好的生活條件,甚至我也可以送他們到國外享受最好的教育……」
唐知芝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讓我和我的孩子分開?」
「不然呢?」
季廷煜再也繃不住,雙手鬆開她,用力扯下自己的領帶。
他額角的青筋直爆,猛地一腳踹向輪胎,雙目猩紅地看著她,「你該不會以為,我會讓你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住進我們家,天天在我眼前晃,時刻提醒我,你被其他男人上過是嗎?」
唐知芝被他突然而來的情緒嚇了一跳,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他說的話。
她退後兩步,捋了一下長發,低喘著氣,「送我回去吧,他們還在等我。」
「他們在等你?」
季廷煜冷笑道,「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嗎?」
他再度逼近她,一把將她拽到懷裡,不顧她的掙扎,狠狠箍住她的腰,「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
唐知芝被迫緊貼他的身體,只有雙手抵在他的胸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低頭湊到她耳邊,「既然躲了,怎麼不躲好一點,非要讓我找到你。」
唐知芝心慌意亂地看著他,「你……」
不等她說完,季廷煜用力拽著她,打開后座車門將她扔進去。
唐知芝坐起來的時候發現季廷煜已經脫了外套,正解著襯衫紐扣走向她。
他眼底的怒火摻雜了欲望,燃不盡,不罷休的氣勢。
一股寒意流向四肢,讓她半天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