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透過門縫，和唐知芝的視線撞到一起，嘴角嘲弄地勾了勾。
唐知芝想起她說的，「除了你，這裡沒人願意跟我打招呼。」
「我女兒兩個月，現在還在醫院……手術費太高了，我必須要不停地陪人喝酒，才能夠賺到很多錢……」
胡阿姨來不及制止，唐知芝已經打開門走出去。
她逕自走到女人身邊，問道，「需要報警嗎？」
女人詫異地看著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話。
「她還有臉報警？就她這樣的狐狸精在古代是要浸豬籠的，我們這樣算是為民除害了。」
「就是，我們不報警抓她就不錯了，她有什麼臉報警。」
幾個女人七嘴八舌，說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
唐知芝抬頭看著她們，聲音平靜地道，「你們報警抓她有證據嗎？」
「她穿的那麼風騷難道不是證據嗎？」
「就是，每天就想著怎麼勾引男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色。」
唐知芝冷笑道，「你們只是猜測，猜測不算證據，但是她身上被你們砸出來的傷，被弄髒的衣服，都算證據，尋釁滋事罪，最少要去裡面呆一周，你們要是有誰想試試，就儘管繼續來。」
她們見她說的自信篤定，面面相覷後，眼底閃過一絲心虛。
「你一個新來的懂什麼，等你老公被她勾走的時候，我看你是不是還這麼幫她！」
女人們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樓道空曠，她們骯髒的話半天才散去。
唐知芝上下打量她髒污透了的衣服，「回去洗個澡吧。」
「你為什麼幫我？」
「我只是看不下去她們隨意污衊別人。」
女人嘲諷地笑了笑，「你怎麼知道她們就是污衊呢？」
「或許我就像她們說的，是做那種工作的。」
「我都聽到了。」
唐知芝實話實說，「咱們這個房子不隔音，那次你打電話，我都聽到了，你沒有出賣自己，至少你沒有越過自己的底線。」
女人神色動容地看著她，輕聲道，「我叫蘇琪，你……」
「唐知芝。」
唐知芝大方朝她伸出手。
蘇琪嘴角牽了牽，又給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剛剛不知道誰扔的雞蛋，她的手上黏糊糊的。
「太髒了。」
唐知芝沒有嫌棄，逕自握住她，朝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蘇琪陰霾的心裡久違的被陽光照到了一角。
……
醫院產科，唐知芝坐在等候區，等待醫生叫號。
不遠處，蘇琪走過來，「這麼個破醫院，人怎麼這麼多，一大早來排隊，現在還沒叫到我們。」
將剛買的水遞給她，「你先喝口水，不耽誤化驗結果的。」
唐知芝接過來，擰開喝了一口，水浸潤乾澀的喉嚨，好過多了。
走廊牆壁上掛著一個電視，上面正播放著熱點新聞。
一個個新聞滑過，突然畫面里出現一對外表靚麗的男女。
「盛輝集團總裁季廷煜和林氏集團掌上明珠林歲歲不日即將訂婚。」
旁白的語速很快，但足夠聽的清每一個字。
唐知芝攥著手裡的產婦手冊，細長的手指指節微微泛白。
她看著屏幕上那道熟悉的挺拔身影，心臟隱隱作痛。
旁邊兩個產婦指著電視聊八卦，「我怎麼記得這個季家繼承人不是已經結婚了嗎？據說他妻子是唐家的那個千金大小姐，長得比大明星還好看呢。」
「那有什麼用，唐家已經倒了，名聲也臭了，季家那樣尊貴的名門，怎麼可能容得下這樣有污點背景的女主人。」
「那就是離婚了？」
「豪門的婚約輕薄的像張紙，離婚有什麼奇怪的，不離不棄才奇怪吧。」
旁邊的交談聲不由分說地鑽進唐知芝的耳朵里，她緩緩垂眸，抿緊了唇、
她臨走時，確實留下了離婚協議。
所以他現在和誰在一起訂婚，結婚，都是他的自由。
合情合理，也合法。
蘇琪輕嗤一聲，「八成又是一個始亂終棄的渣男。」
唐知芝卻輕聲開口，「他不是。」
「什麼？」
走廊人太多了，蘇琪沒聽清她剛剛說的話。
唐知芝搖頭，「沒什麼。」
這時護士已經走出來，扯著脖子喊了一句，「唐知芝在嗎？」
「在這！」
蘇琪把她扶起來，往醫生辦公室走。
從醫院回來，胡阿姨已經做好飯，唐知芝卻沒什麼胃口，回房間早早上床躺下。
一直以來假裝不在意，她不去看，不去想，不接收外面任何消息。
用這種方法，她差點騙過了自己。
唐知芝以為自己忘了，能放下了，但其實她遠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灑脫。
在一起的回憶除了苦澀，也有甜蜜，像是吞咽摻著玻璃的糖，嘗到了甜頭，也得經歷刮著腸子似的痛。
季廷煜拋棄過她，她也拋棄他一次。
還有什麼好糾結的，就這樣也挺好的。
唐知芝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凌晨三點，她被疼醒了。
肚子裡的寶寶鬧得厲害，她下面也開始疼的發麻。
唐知芝拿起手機給胡阿姨打電話，可電話響了半天，都沒有接通。
她掀開被子下床，劇痛讓她近乎站不穩，她不小心碰掉了床邊柜上的東西，嘩啦啦地砸在地板上。
夜深人靜，這聲音就顯得十分清晰。
她托著肚子艱難地往外走時，唐知芝聽到了有人正在敲她的房門。
唐知芝疼得臉色發白，滿身是汗，身上的衣服幾乎快要被打透。
下面有什麼東西墜著，讓她疼得走一步都難。
她拖著沉重的身子一步步來到門邊，依稀聽到門外蘇琪在喊，「芝芝，你沒事吧？」
「芝芝，你開門……」
下一刻門開了，蘇琪看到唐知芝蒼白的樣子，嚇了一跳。
再往下看，裙擺下，她白皙的腿上，一道血痕緩緩流下來。
蘇琪對這情況再清楚不過，她嚇得猛吸一口氣，立刻上前抱住她。
「芝芝，你應該是要生了！」
她扶著唐知芝往裡走，把她安頓在沙發上，然後撥通了120。
救護車很快趕到，蘇琪陪她去了醫院。
產房的大門緊關著，蘇琪等在外面，一臉焦急。
不一會兒，大門打開，護士走出來，急匆匆地問，「你是唐知芝的家屬嗎？」
蘇琪連忙點頭，「我是。」
「就你一個人？她老公呢？」
蘇琪說，「就我一個，她沒有老公。」
「病人現在大出血，醫院血庫庫存不足，我們現在在跟別的醫院調，但是這樣速度太慢了，你看你們還有沒有什麼朋友能現在過來獻血的？」
「我行嗎？我是B型血。」
「B型獻不了，需要A型或者O型血。」
蘇琪咬了咬牙，「我現在就去問。」
她拿起手機，翻找著通訊錄，發現自己竟然一個差不多的朋友都沒有。
蘇琪收起手機，看向不遠處的人群。
她小跑著過去，逢人就問，「抱歉，麻煩問一下你什麼血型？能不能幫我朋友獻個血？」
「她現在生孩子，大出血很危險，求您幫個忙，回頭我一定重金感謝您。」
可惜沒一個人願意幫她。
不遠處緊急處理室的門開了，一道挺拔的身影走出來。
男人矜貴的氣質，俊逸出塵的外表不經意吸引路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