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抓凶獸能做什麼?」楚溪沅不是想打探什麼隱秘,她是真的好奇。
凶獸之所以在冥淵中能活得這麼自在,除了它們兇狠異常、悍不畏死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其實是因為它們沒什麼價值。
大多數靈獸的經絡、血肉、血液、骨骼乃至皮毛或多火少都能發揮各種功能各異的作用,說難聽點,人族也是如此。
但凶獸是真的不行,即便只是簡單地殺了吃肉那肉質也很難入口。
楚溪沅等了片刻才聽到那男子有些不怎麼情願的開口:「吃!還有……三隻左右成年凶獸的肉經過徹底的焚燒後能夠煉出大概一銖左右阿娜……」
「什麼?阿什麼?」楚溪沅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多問了幾句,然而那男子不開口了,其他人也不說話。
楚溪沅注意到原本有些獸人只是敵視的目光漸漸發展成了仇視,在她問出這個問題之後,但細看又好像並不是針對她的。
氣氛逐漸再次變得緊繃起來,那個男子將所有人籠在了自己身後。
這樣的反應,著實有些奇怪。
幾隻凶獸的爭鬥很快接近尾聲,其中一隻已經率先死去,另外兩隻也傷勢嚴重。
獸人中有人輕聲吆喝了一句什麼,剩下的獸人跟著蠢蠢欲動,那領頭的男子看了楚溪沅一眼,最後一揮手作出決定。
他們一群人烏泱泱地跑了出去,去開啟他們一早在地上布置好的陷進,厚重的血腥味會引來更多的凶獸,拖得越久越危險,所以他們必須要親自出手加快這兩隻凶獸死亡的進程!
很快,三隻凶獸全部咽了氣!
他們熟練地打掃和收拾戰場。
他們有一個空間狹窄的空間靈器,在其中裝滿了清水,飛快地將三隻凶獸屍體上大片的血跡都用清水沖刷掉,然後各自掏出不知道藏在哪裡的味道極重的香料,密密實實地在屍體上鋪好。
做完這些,他們分成三組,分別抬起一隻凶獸,最後剩下兩人開路,兩人斷後,飛快地朝著臨淵城的方向跑走。
楚溪沅綴在他們身後。
她注意到,這些獸人在抬起凶獸的時候四肢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獸化,正是這種獸化極大的增強了他們的力氣,使得他們在抬起這麼沉重的凶獸屍體之後還能健步如飛。
這裡距離臨淵城已經不遠,全速趕路最多一個時辰就能抵達邊緣。
但即便如此,這最後的一個時辰也不容輕心!
反正前方有人開路,楚溪沅樂得當個跟屁蟲。
只是,這群獸人和楚溪沅的運氣似乎都不是很好。
沒走多久,楚溪沅突然被一陣透骨的寒風吹得一哆嗦,她立刻意識到不對!
這裡不是異空間,天地靈力沒有異常,她自身也毫髮無傷,而能讓她都感覺到寒冷,只能說明這地方的環境不對勁!
她抬頭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天色已經變成了灰濛濛的一片,既不是晴空萬里的澄澈,也不是即將暴雨傾盆的那種黑雲壓城,但就是這種看似介於中間的平常,卻帶給人極強的窒息感,一股不詳的氣息籠罩在整片天地間。
前方的獸人們有皮毛的已經全身都被毛髮裹了起來,沒怎麼長毛的只能凍得瑟瑟發抖。
楚溪沅倒還不至於那麼狼狽,但她有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
果然,很快,她的預感成了真。
灰色的霧氣升騰而起,將整片天地的可見度限制得不到半米,楚溪沅的神識倒是依然能自由散開,但這些灰色霧氣中充斥的寒意竟然連神識也能侵入,不過片刻楚溪沅便被凍得受不了,只感覺自己腦漿子都被凍住了,不得不立刻將神識收回來。
收回的時候,她甚至似乎聽到了一陣無聲的「咔咔」冰層斷裂的聲音。
楚溪沅周身靈氣蒸騰,與來自四面八方無孔不入的寒晶相撞,這使得她整個人像是散發著白茫茫的霧氣一般,但即便如此也只能稍微緩解一些徹骨的寒意。
而隨著她繼續往前,寒氣加重,她需要耗費更多更大量的靈力才能驅趕寒晶,照這樣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感覺到吃力!
楚溪沅將御神訣運轉到極致,尋思她如今已經修習了完整的御神訣尚且如此艱難,前面那群獸人只怕……
她的猜測沒有錯,沒走多久,便見到一群瑟瑟發抖的獸人將其中兩個獸人圍了起來。
他們拼命地叫喊著,大意是叫這兩個人千萬不要睡,不能睡,那個靈帝獸人不要命似的將自己的靈力注入兩個倒地的獸人體內,但明顯收效甚微。
楚溪沅經過他們,中途偶然與那位靈帝獸人四目相對,她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明顯的乞求。
突兀的,楚溪沅想起了曾經不知道在哪兒聽過的人們對於獸人的一句評價,稱他們都是沒腦子的怪物。
但看著那雙眼睛,楚溪沅忍不住想反駁,不是沒腦子,那叫單純。
換做別的靈師,修為到了靈帝這個層次,不說喜怒不形於色,但至少不可能輕易叫人看出自己的脆弱,但這位獸人靈帝就這樣毫無遮擋的將自己的弱點明明白白的昭示給了一個陌生人!
楚溪沅本來已經走出去一段路了,咬咬牙還是折了回來。
「沒用的,你救不了他們。」楚溪沅平靜地陳述事實,所有聽到這句話的獸人都忍不住對著楚溪沅怒目而視。
除了那位靈帝獸人。
他緊緊地盯著楚溪沅。
楚溪沅真的很好奇他這麼簡單一個人到底是怎麼帶著這麼一大幫獸人活到現在的,難不成是自己也被凍著腦子看走眼了?
話雖如此,她還是叫了一聲龍焰。
龍焰從靈虛秘境裡爬出來,嚇了獸人們一大跳。
「你們別亂動啊,燒著了我不負責的。」龍焰叮囑道。
獸人們明顯沒聽懂。
但下一刻,只見龍焰突然張口一吐,一團龐大的火焰迅速瀰漫開來,猛地擴散成一個防護罩的模樣,將這群獸人周圍的寒晶清掃一空,但清空只是須臾的,立刻就有更多的寒晶補上來。
龍焰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業火源源不斷從他口中噴出,暫時替這群獸人撐起了一片沒有寒晶的天空。
楚溪沅按住那位靈帝獸人的肩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讓開。
他幾乎沒有猶豫就讓到一邊去了,其它有異議的獸人也被他一手按住。
楚溪沅看了看那兩位倒在地上的獸人的情況,他們的體質偏火,所以在這種寒氣中受創更深,連血液中都有寒晶凝結。
如果不是靈帝獸人一直用自己的靈力替他們護住心脈,只怕早就寒氣攻心、藥石罔效了。
楚溪沅沒有遲疑,操縱著靈力深入了他們的經脈血管之中。
她與龍焰簽訂血契之後,便自動掌握了他的天賦技能——業火。
她將業火之力融入靈力之中,以此驅逐寒晶。
雖然簡單粗暴,但效果顯著。
兩名獸人的身體不可避免的因為痛楚而劇烈發抖,但與此同時縈繞在他們臉上的灰白之色也在快速散去。
及至兩人頭髮尖上凝結的最後一塊冰晶化成了水,楚溪沅將手收了回來。
兩人也在此時睜開了眼睛。
獸人們生性單純,感情真摯,見狀紛紛跪下對楚溪沅磕頭,先前那些若有似無的敵意在這一刻再不復存在。
連那位靈帝獸人也單膝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