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靈·帝書》中記載,天盛皇朝先祖統御七方,天下歸心。
之所以是七方,便是因為大陸最北邊的獸境不在其列。
獸境原本只是以龍、鳳為首的強大獸族劃分出來的領地,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人族與獸族矛盾不休、摩擦不斷,獸族便漸漸生出了脫離人族的想法。
於是獸族中大能聯手,強行撕裂空間,又以乾坤斗轉的無上功法,將原本的獸境納入其中,爾後,經過上萬年的加固、禁制,終於將獸境打造成了一方域外空間。
人族再也無法輕易踏足其中!
獸境的成型能夠如此順利,一方面是因為獸族強者的實力的確不容小覷,另一方面,卻是得益於獸境之外,也有一條天然自成的冥淵。
冥淵共分七級,當初楚溪沅通過天靈學宮入學考試的那道冥淵只有四級,已然讓多位靈王殞身其中,而獸境之外的這一道,卻是最高的等級,也是唯一一道有自己名字的冥淵,曰聖卻。
意思是即便是靈聖強者,在這道冥淵之外,也要望而卻步。
聖卻淵是一道絕佳的天然屏障,讓獸族得以在面對人族高壓的時候也有一席喘息之地。
楚溪沅想要進入獸境,只有抵達臨淵城,從臨淵城後的獸境入口方可跨越禁制。
而要從墨城到臨淵城,則有兩條路。
第一是直接橫穿聖卻淵,聖卻淵的背後,就是臨淵城。
第二則是繞過聖卻淵,沿著聖卻淵的邊緣外走到十萬大山,穿過,再涉入弱水,接著往後走,也可以到達臨淵城。
第二條路看似麻煩費時,但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安全。
無論是十萬大山,還是弱水,以楚溪沅如今的修為,都不在話下。
羅玄青反覆向楚溪沅提及不用太過著急,也是存了希望她選第二條路走的意思。
楚溪沅沒有多說什麼,當天出發,第二天便到了聖卻淵的邊緣。
但她幾乎沒怎麼猶豫,就選擇了跳下去。
聖卻淵的凶厲比之霄雲國那道四級冥淵不可同日而語,楚溪沅在落地的瞬間沒來得及凝聚靈力屏障,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便立刻多了無數道細小的口子。
聖卻淵中,連空氣都是帶著刀子的。
但這裡的血腥味卻要淡上不少。
楚溪沅運轉靈力,將神識外放。
聖卻淵她也是第一次進,但在這裡不需要認路,只要一路往北走就行了。
楚溪沅不想與凶獸撞上。
這裡的凶獸沒有一般冥淵多,以楚溪沅的神識,也幾乎不會有凶獸能逃過她的探查。
只是令她有些無奈的是,這裡的水源似乎都是自極北處流過來的,而凶獸的習性,傍水而居,所以無論她怎麼走,都始終無法完全避開這些凶獸。
除非繞路。
可這一繞只怕又得繞到十萬大山去了。
楚溪沅摸了摸腰間一直都沒有給過她絲毫反饋的同心鈴,嘴唇抿了抿。
龍焰自靈虛秘境中閃身而出,指了個方向,對楚溪沅道:「走那邊吧。」
楚溪沅神識掃過去,微微愣了愣,倒不是她認為龍焰的選擇有問題,而是因為那邊擋路的凶獸恰好和她上一次在冥淵中遇見的第一隻凶獸種類相同。
這不能不說像是某種奇怪的緣分。
龍焰選擇巨甲凶犀的理由也很簡單,這種凶獸雖然發起狂來同樣兇狠,但它的長處是防禦卻並不是攻擊,而且它的行動速度相對緩慢,萬一打不過要跑路的話也能比它跑得快點。
但楚溪沅沒打算打。
她看著龍焰,緩緩露出一個微笑。
主僕二人心意相通,不用言明便知其意。
龍焰:?
「我可以拒絕嗎?」他說。
楚溪沅笑容不改:「你說呢?」
「我有點害怕。」
楚溪沅想了想,把小天貂拎出來給龍焰作伴,玉琬就算了,畢竟人家只是個小姑娘。
龍焰:「……」
玩歸玩,鬧歸鬧,事實上楚溪沅的打算無疑才是最優解。
聖卻淵中凶獸的數量的確不如普通冥淵多,但每一隻卻都難以招惹,更何況這是在冥淵,打鬥如果無法速戰速決,就會吸引來越來越多的凶獸,凶獸發狂雖然不分敵我、無差別攻擊,但人類渺小的外形註定會因生物欺軟怕硬的本能而優先被照顧。
楚溪沅不想在這裡浪費太多的時間。
龍焰口中說著害怕,其實現出原型去招惹那隻巨甲凶犀的時候一點沒怵,而且仗著自己會飛,把人家像狗一樣遛來遛去,只是它得意的時間也並沒有太久,因為巨甲凶犀發狂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一隻蠱雕的注意,龍焰立刻毫不猶豫把小天貂丟了過去。
小天貂手裡的堅果才啃到一半,看到一隻兇狠的大鳥朝自己撲過來,以為是來搶食的,當即毫不客氣地現出原身,一口把那隻蠱雕吞了,吞完才聽到龍焰的驚叫——
「別吃!吐出來!那個有毒不能吃!」
小天貂:?
吐出來是不可能吐出來的。
天貂天然是所有鳥類的天敵,蠱雕雖然不同於一般鳥類,但在天貂面前也沒有什麼還手能力,實力發揮不出來一成,一照面的功夫就被吃得毛都不剩了。
小天貂表示味道還是不錯的,就是怎麼吃完有點暈。
暈乎乎的小天貂一頭從天上栽了下來,龍焰臉色一變,不得不趕緊過去把小天貂接住,此時巨甲凶犀也已經追了上來,狠狠朝它撞來,龍焰咬咬牙,只能硬接。
不過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因為在巨甲凶犀即將撞上它的千鈞一髮之際,楚溪沅以秘術將它召回了身邊。
趁著龍焰引開巨甲凶犀這段時間,她已經深入聖卻淵一小半了。
「沒事吧?」
龍焰雖然算不上死裡逃生,但也可稱為逃過一劫。
畢竟巨甲凶犀就是以防禦見長,真要正面硬碰硬,它這頭雜交龍真不見得碰得過人家。
但龍焰不服,天塌下來有它的嘴頂著:「我能有什麼事?小爺好歹是龍,你要是不叫我,我非得給那蠻貨一點厲害瞧瞧!」
張牙舞爪得仿佛之前說「害怕」的不是它一樣。
楚溪沅懶得再搭理它,將小天貂接了過來,發現它只是因為攝入的能量過多暫時陷入昏睡了這才放下心。
同時心裡也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天貂,連凶獸這種毫無靈力且沒營養的東西都能吃成能量過剩。
接下來的路,楚溪沅如法炮製,讓龍焰去把攔路凶獸引開,然後自己跑遠後再把龍焰召回來,靠這樣的小手段,她已然深入了聖卻淵大半,身上卻還沒沾上一滴血。
可惜好景不長。
聖卻淵之所以凶名在外,並不僅僅是因為這裡的凶獸強大異常,且因為聖卻淵本身就很兇險。
這裡的氣候變化無常,一會兒高溫一會兒極寒,這種強烈的溫差變化即便是靈力都難以抵禦,依然會帶來不適,但這都還算輕的,最要命的是地下的流沼,以及地面上天然形成的某些陣法。
流沼顧名思義,是一種流動的沼澤,這種沼澤無處不在,卻又不是固定在某處存在,它們不具備生命力,卻像活物一樣四處遊走,關鍵是出現之前沒有任何預兆,即便楚溪沅時刻外放神識,也依舊防不勝防。
她現在就是陷入了這樣的困境,一腳踏進了一處流沼中,這種流沼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形成的,質地極為特殊,烏黑的泥沼只是剛剛沒過她腳踝的位置,竟然已經掙脫不出!
而且越是掙扎,就有陷得越深的趨勢!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流沼帶著她四處亂轉,竟然一頭撞進了一處天然陣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