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嬛兒決定先跟著楚溪沅去仙雲宗,短時間內自然就沒辦法去幫蕭若璋找青狐面具,何況這件事本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趙子冉與蕭若璋商量之後,乾脆決定跟著楚溪沅同行。
也不知道趙子冉究竟跟蕭若璋說了什麼,又或許是蕭若璋自己想通了,再面對楚溪沅的時候倒是沒有那麼大敵意了,雖然不像以前總是親昵地稱呼她「溪沅師妹」,但也不至於一臉防備。
不過這些其實楚溪沅都不是很放在心上。
她身邊親近的人都說她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楚溪沅自己卻不這麼覺得,她反倒覺得自己挺冷情冷心的。
剛被盛千淮和楚依然背叛的時候,她恨不得將他們挫骨揚灰,當然,現在她依然想把他們挫骨揚灰,可卻不至於再輕易被他們牽動情緒了。
戚眠也是,曾經她們也是主僕情深,親密無間。
可她下手的時候,也未曾有半點猶豫。
指尖無意識地拂過腰間的同心鈴,楚溪沅嘆口氣,她有點想蕭長歌了。
……
孤崖頂峰之下,懸掛著一個黑衣男子,男子擁有著驚人的容貌,此刻一張無暇俊臉之上卻布滿了冷峻。
蕭長歌背上背著一個少年,少年身量單薄,氣息微弱,幾近於無,蕭長歌反手將所剩無幾的靈力渡入少年體內,一邊無聲叮囑——
堅持住!
少年想要阻止蕭長歌,想要讓主人放棄自己,但是他實在是太虛弱了,身上的空間重力壓迫更是讓他連微微動一動或者吭一聲的力氣都沒有。
蕭長歌的狀態其實比他好不到哪裡去,死死扣在山壁上的指尖滴答答地往外滲血,詭異的是這些血珠滾出之後就徑直順著石壁往下滑落,形成了一道規律的直線,沒有絲毫蜿蜒!
他身上的黑衣早已洇濕一片,沉重地下墜著,只不過是仗著顏色深讓人看不出來,其實早已滿身傷痕。
天高地遠、四下無人,連風都沒有。
唯一無孔不入、無處不在的,就是那令人生不如死的空間重力壓迫!
一聲突兀的鈴音突然傳入腦海,蕭長歌本能的一驚,但立刻反應過來這不是真的鈴音,而是來自同心鈴的感應!
他心念微動,將被他妥當安放在空間靈器中的鈴鐺取了出來,這樣的舉動放在平時輕而易舉,但眼下對於他來說卻絲毫不比刀尖漫步來得輕鬆!
可他依然堅持!
看著那小小的鈴鐺,蕭長歌冷凝到極致的神色逐漸變得溫柔,不遠處有個細小的石塊,不是形容詞,是真的細小,微微凸出,站一根腳趾都嫌多。
但蕭長歌沒有絲毫猶豫,飛身就躍了過去,被重力壓迫著以一個完全反人類的姿勢墊腳站了上去,在那小小的石塊不堪重負墜落深崖之前,暫時解放了自己的一隻手,捧著同心鈴,虔誠地落下一吻。
「我也想你。」
……
重新回到大部隊,秦漢遙和白狐的傷都已經被處理得差不多了,隨行地無辜靈師們想走又不敢走,好像在爭執著什麼。
見到楚溪沅回來之後,所有人立刻噤若寒蟬地盯著她,眼下他們哪裡還不明白,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京城貴女,哪裡是什麼真正的小姑娘,她分明是個能與雲鶴那種級別的人物打得有來有回的超級狠人!
再加上蒼鷹長了一張陰鷙臉,他心情不好,陰沉沉的樣子像是要吃人,不少人肝都快被嚇破了!
媽的,雖然看熱鬧不嫌事大,但真讓他們看了這麼大一場熱鬧,所有人又開始不由自主地擔心起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殺人滅口什麼的……
嗚……
楚溪沅一走過去,他們頓時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著一樣,烏拉拉整齊劃一地往後倒。
楚溪沅:「……」
她不由挑了挑眉,自己有這麼可怕?
不過……既然如此……
她冷下臉色,一臉陰沉地看著這些人:「想死還是想活?」
眾人心聲:想死,真的!
但開口還是很實誠的:「想活!想活!」
「求求了,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什麼都不會亂說,放過我們吧!」
「放過你們?」楚溪沅陰惻惻地笑了起來,「你們可知道我殺的人是誰?那可是仙雲宗的長老啊!還是二長老!二把手!如果放了你們,這裡的事被仙雲宗知道,我還有活路嗎?」
眾人嚇得哭爹喊娘,指天誓日保證自己以後一個字都不會多說什麼都不會透露,恨不得給楚溪沅跪下來!
楚溪沅一臉冷笑:「誰要你們下跪,發誓頂個屁用!」
好幾個膽子小點的差點沒嚇尿了。
但好在楚溪沅眼珠子一轉,大發慈悲放過了他們的褲子:「不過……」
她想了想,指了指不遠處那幾個仙雲宗執事和那位八長老的屍體:「這樣吧,把那些屍體處理了,你們就是共犯,既然是共犯,我自然就不會拿你們怎麼樣了。」
這個時候,別說只是讓他們處理屍體了,就算楚溪沅讓他們補刀殺人估計他們也會上。
對於靈師來說,什麼都有可能不會,就是處理屍體不可能不會,化屍水這種東西雖然不便宜,但也算是殺人越貨居家必備了。
眾人動作麻利的翻身爬起來,一一按照楚溪沅的吩咐行事,其中有殷勤的,處理完這些仙雲宗的屍身之後,還不忘討好地問楚溪沅用不用幫忙把那些隨雲傭兵團的傭兵們的屍體一起解決了。
整個隨雲傭兵團,白狐帶來的援兵,除了他和秦漢遙二人,竟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楚溪沅臉色沉了下來:「那些屍體,一個都不許動!」
「是!」那人被嚇了一大跳,再不敢言語!
「我要你們幫我做一件事,將大團長和三團長毫髮無損地送回佣兵小鎮,還有這些屍體……也務必好生護送!」
眾人哪有敢不答應的,忙不迭地應聲。
楚溪沅冷漠的目光掃過所有人,突然勾了勾唇,緩緩道:「有一件事你們或許都還記得,那就是在你們出發之前,隨雲傭兵團曾經登記過你們所有人的信息……那信息有多詳細,想必各位都心中有數。」
眾人自然記得,聽見楚溪沅提起,不少人心中難免有些打鼓,但也有人滿不在乎,幫著處理屍體什麼的怎麼就算共犯了,有信息登記又算什麼,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離這個女煞神遠點!
只要離開了這兒,天高皇帝遠,還不是任老子逍遙!
但楚溪沅接下來的話卻是無情地打碎了他們的幻想:「登記信息的是隨雲傭兵團,但核實這些信息的,卻未必……另外,雲鶴身為仙雲宗二長老,行事謹慎,你們或許不知道,他這兩馬車之內運送的貨物,全都是與整個仙雲宗的未來息息相關的絕世寶物!而運送這麼重要的東西,他卻敢放心大膽的帶著各位同行,諸位以為……」
眾人齊齊色變!
楚溪沅的話點到為止,並未說透,但個中意味,誰都不是傻子,又如何能夠想不明白!
不少人的目光同時落到了秦漢遙和白狐身上!
畢竟是關於隨雲傭兵團和仙雲宗的事,沒有人比這兩位更清楚了!
那些信息到底有沒有送到仙雲宗,送到了多少,有沒有什麼辦法補救……
全都系在了這二位身上!
楚溪沅滿意一笑,微微放了心,將秦漢遙和白狐託付給這些隨行靈師,讓他們返程回佣兵小鎮。
這裡的事肯定是瞞不住的,用不了三兩天仙雲宗和獸宗那邊就會發現端倪派人探查,到時候秦漢遙和白狐作何打算,就不是她應該操心的了。
她相信秦漢遙隱忍籌謀這麼多年,不可能一點後手都不留。
更何況傭兵小鎮還有他剩餘的兄弟,想必他就算醒著,也不會放棄他們自己和白狐二人亡命天涯。
她自己是沒那時間親自將他們送回去的,所以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不過倒也不算下策,因為楚溪沅對這些隨行靈師們說的話雖然是威脅,卻也是實話。
這些靈師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是因為他們不知道獸宗是什麼。
畢竟是已經滅門銷聲匿跡千年了的門派。
但等他們知道獸宗的行事風格,就會知道從他們貪圖雲鶴給的報酬又想藉機和仙雲宗攀上關係開始,他們就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了!
跟著隨雲傭兵團的後手走,才是他們唯一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