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打什麼壞主意呢?」蒼鷹悄麼聲的對楚溪沅道。
楚溪沅看他一眼:「你剛才做什麼去了?」
蒼鷹面色微微一僵,旋即偏過頭:「沒什麼。」
但沒過一會兒,他又把頭偏了回來,盯著楚溪沅:「你上次給我的丹方,不是假的吧?」
楚溪沅似笑非笑:「現在才問,是不是晚了點?」
蒼鷹雙眼中閃過一抹狠厲,轉瞬即逝,他冷哼一聲:「不管真假,我會自己驗證!」
說話間,輕微的藥味從他身上飄了出來。
煉丹師身上帶著藥味不奇怪,但蒼鷹身上傳出的,卻分明是新鮮靈草的味道,還伴隨著淡淡的泥腥味。
楚溪沅若有所思地看著蒼鷹。
前行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幾名傭兵並幾名執事跑出了隊伍,雲鶴吩咐剩下的人原地修整。
許廣趁沒什麼人注意的時候溜到楚溪沅身邊,但沒敢靠近,他看著蒼鷹,敬畏中透著幾分恐懼,欲言又止。
眾所周知煉丹師大多脾氣不好,蒼鷹的面相看上去更是陰鷙,許廣害怕也是正常的。
楚溪沅擺擺手讓他過來,許廣遲疑了一下,還是靠近了幾分。
楚溪沅隨手劃出一道結界,隨後才開口道:「有話要說?」
許廣懷疑地看著楚溪沅,在蒼鷹這樣的煉丹師面前布置結界,跟鳳凰身上插雞毛沒什麼兩樣吧?
但他沒好意思說。
楚溪沅一眼看穿許廣在想什麼,淡淡道:「放心,他聽不見。」
許廣微微挑眉,但他本來也不是害怕蒼鷹聽見,只是單純的害怕蒼鷹怕了。
他沒再猶豫,徑直入了主題:「楚小姐,我覺得事情不對。」
楚溪沅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
許廣接著道:「方才是那位秦大團長突然讓人停下來的,說是懷念這山中一種叫做白羽稚雞的靈獸味道,非要讓人去給他獵白羽稚雞來,這不明顯是藉口嗎?」
的確挺明顯的。
楚溪沅點點頭。
許廣見楚溪沅贊同自己的話,底氣頓時更加充足,他滿面憂心地道:「這肯定是仙雲宗的詭計,就像昨晚一樣,死了那麼多靈獸,而我們竟然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聽到!就是不知道這一次仙雲宗又想做什麼,你說萬一……」
對於昨晚的事,楚溪沅倒是沒什麼感覺,畢竟她親眼目睹了全程。
但是對於許廣他們來說卻完全不一樣!
除了對仙雲宗實力的震撼,更多的,卻是難以抑制的後怕和心驚!
外放靈識並不是楚溪沅一個人的習慣,除非是條件實在不允許,否則幾乎所有靈師都會這樣做,沒有哪一位靈師會允許自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睡得跟死豬一樣!
而昨夜之事,顯而易見是仙雲宗有心隱瞞他們這些所謂的「幫手」!
提起這個許廣就生氣:「雲長老說只是因為他們對昨夜的獸襲有充分的把握,並不需要我們出手,所以才特意設下禁制,以便我們能夠不受影響睡個好覺,白天精力能夠更充沛些!」
他說著忍不住握了握拳:「楚小姐,這話您信嗎?」
「為什麼不信呢?」楚溪沅道。
許廣冷笑一聲:「依我看,他是想把我們當肉盾吧!如果獸襲抵擋住了還好,如果連他們都擋不住,那麼加上我們這些人……」
許廣頓了頓:「……蒼鷹大師和楚小姐您除外,除了你們,就算加上我們剩下的人也沒什麼用,他們肯定是想著萬一抵擋不住,就趁我們沒有反應過來,留下我們當肉盾,好給他們足夠的時間逃跑!好個仙雲宗!行事真是越來越陰毒了!」
他說著忍不住焦慮地來回走:「不知道他們這一次的詭計又是什麼!眼下明明是趕路的好時候,他們卻偏偏要停下來,楚小姐,您能猜到他們究竟想做什麼嗎?!」
楚溪沅搖了搖頭:「不知道。」
「楚小姐……」許廣看著她,片刻後,他咬了咬牙,「楚小姐,只要你告訴我……不!只要隨便指點一下,日後御城許家,為您之命是從!」
楚溪沅歪了歪頭,她沒有問許廣為什麼這麼篤定她一定就得知道什麼,因為方才許廣的話很明顯將她和蒼鷹排除在了「肉盾」之外,然而,這一切都不過是他以為罷了。
她問的是:「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需要御城許家?」
的確,如今連蒼鷹這樣的煉丹師都得聽命在她左右,區區一個御城許家又算得了什麼呢?
許廣道:「您或許不需要,但四皇子殿下一定需要!您難道不想知道,四皇子殿下身上的毒……到底是怎麼來的嗎?」
楚溪沅瞳孔驟縮,她下意識一把握住了許廣的脖子:「你知道?!」
隔音結界只能隔絕聲音,但裡面的人在做什麼卻是一覽無餘的,眾人本以為這位風流的許家主和這位楚家的瀟瀟小姐或許會有一段露水情緣之類的,沒想到他們竟突然大打出手,而且還是這位瀟瀟小姐捏住了許家主的脖子!
雲鶴第一個意識到好像有哪裡不對,本想親自過去看看,但下一秒卻被秦漢遙叫住:「你去哪兒?」
雲鶴耐著性子道:「我……」
秦漢遙暴躁道:「你不是說要和我好好談談嗎?結果我才說這麼幾句話你就不耐煩了?行!你今天要是走了,以後就再也不要來找我了!」
雲鶴:「……」
其它聽到這話的仙雲宗眾人:「……」
如果不是他們都知道內情,秦漢遙這番話,還真是足夠讓人浮想聯翩……
咳咳……
言歸正傳,許廣被楚溪沅捏住命脈,他第一反應本來是無所謂,畢竟再怎麼說他也是堂堂靈王,但是隨即他就察覺到了不對!
以他的修為,在楚溪沅的手上,竟然連絲毫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而且楚溪沅明顯根本沒有怎麼用力!
這個認知讓許廣的冷汗刷的就流了下來,但越是害怕,他卻反而越是開心,楚溪沅的實力越強,不就越是說明他最初示好的舉動越是正確的嗎?
許廣抓著楚溪沅的手,艱難地喘息了兩聲:「楚……楚小姐,你確定要這樣……這樣聊嗎?」
楚溪沅神情冷淡,但眸光中的那抹冰涼卻仿佛霜刃,直刺骨髓,她鬆了手,許廣也不敢再有任何多餘的念頭。
他不顧脖子上留下的疼痛,迅速道:「楚小姐,我沒有別的意思,反正這件事早晚也要說的,您還記得一個叫做許汶悠的人嗎?」
「許汶悠?」楚溪沅記性很好,並不需要怎麼費神就把這個已經在她記憶的角落吃灰的名字翻了出來——
她初到天靈學宮外院之時,遇到的那個飛揚跋扈的導師!
後來許汶悠趁她進入光門之時搗亂,被蕭長歌親手變成了廢人!
「你們……」
許廣苦笑一聲:「不是巧合,她的確是我們許家的人,是我的親姐姐,只不過她很小的時候就被送進了宮跟著皇后,與我們許家來往並不親密,大概在二十多年前,她突然回了一趟許家,那時候我還很小,但我清楚的記得她偷走了什麼東西,以至於當時的家主我的祖父大發雷霆,要將她從許氏除名,但這件事沒鬧多大就被壓住了,後來我也是當了家主之後才知道,原來當初許汶悠偷走的,是我們許家封印了多年的禁術,而平息這件事的,正是當初的蕁妃也就是後來的皇后!」
楚溪沅神情諱莫,許廣說破她身份之時,她完全沒有把這個人和許汶悠聯繫在一起,更加沒有想到,許廣竟然會知道蕭長歌當初中毒的真相!
她按捺住心底翻騰的波瀾,面上古井無波:「你說的禁術……是什麼?」
「是一種毒術,」許廣解釋道:「您應該聽說過一種說法,叫做自古醫毒不分家,坊間常說,但凡醫學世家,每隔一段時間,就容易出一個怪胎,醫術學得不怎麼樣,對毒術的研究卻是登峰造極……」
許廣說著自嘲般一笑:「坊間這次沒有謠傳,許家醫術傳承,若從始祖輩論起,早已過千年,而這漫長歲月之中,許家的確沒出過什麼了不起的醫學大家,許家醫術籍籍無名,但許家卻曾經出過一個毒術大師,他以毒藥修行,創造了毒術,這些劇毒即便是修為高處他好些等級的普通靈師也難以抵擋,這位毒術大師一度風頭無兩,可惜他也沒得意多久,便因為毒藥反噬油盡燈枯,但他留下來的毒術卻並不比靈技差,許家祖上一度不敢輕易讓後輩修煉,但也不捨得銷毀,於是便這麼傳承了下來,傳為禁術,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