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好久不見。
楚澤張了張口,這句話繞在舌尖,百轉千回,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說出聲來。
「你……你……你不是說不出手嗎——!」
地面上,刀疤男和小眼睛雖然只接了楚溪沅一掌,還是背對著他們的隨手一掌,但兩人卻雙雙飛了出去,瞬間被打得口吐鮮血,連爬都爬不起來!
刀疤男控訴地指著楚溪沅:「你……說話不算話!」
楚溪沅無辜地看向他:「大丈夫一言九鼎,關小女子什麼事?」
「你!」刀疤男再度吐出一口血,不知道是不是被氣的,他拼命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試了半天都沒有成功,反而越發脫力,雙眼泛白,終於暈了過去。
「疤哥!」小眼睛想要去看看刀疤男的情況,但可惜他自顧不暇,只能畏懼地看著楚溪沅。
楚溪沅卻是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楚澤:「有仇?」
楚澤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壓下心底充斥的難以言喻的激動,終於可以正常開口說話了。
「他們都是地下競技場的人。」
「欺負過你?」楚溪沅問。
楚澤在地下競技場被稱為瘋子不是沒有原因的。
當初的他外表看起來頗為孱弱,實際上打起架來卻是不要命的性子,這種外表和性格在地下競技場中其實是最受歡迎的那一類,但同時也是最遭對手記恨的!
刀疤男是地下競技場的工作人員,那個時候他臉上還沒有疤。
有一次他收了對手的賄賂,暗中給楚澤喝的水下藥,楚澤那一次在擂台上幾乎被人打死,好在地下競技場有一個權貴非常喜愛看有楚澤參與的戰鬥,花了重金,這才讓楚澤撿回了一條命。
刀疤男眼角的刀疤便是那個時候楚澤留下的。
他本意是想廢了這人一隻眼睛,但奈何對方人多勢眾,最後只在眼角留了道疤。
雙方自此結仇。
楚澤在地下競技場從來沒有示過弱,也沒有喊過一句痛,因為這個地方,他唯一的依靠,只有他自己!
不過其實隨著他在地下競技場展露的實力越來越強勁,這刀疤男和他的狐朋狗友們已經越來越不敢在他面前出現了。
但這會兒在楚溪沅面前,他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回到了那個隨時需要楚溪沅罩著的羸弱時候。
他想都沒想就點頭,還有點委屈:「是啊。」
「那就都殺了吧。」楚溪沅輕描淡寫地說完,隨手一揮,燦爛的業火呼嘯而出。
刀疤男和小眼睛連慘叫都沒有發出半點,頓時灰飛煙滅,走得非常安詳。
不僅如此,地上滿目的血跡也在頃刻間被蒸發,地面光潔如許,只有楚澤身上的血跡還殘留著方才那場戰鬥的痕跡。
「嘩!」
此時還在暗中窺探似乎想要伺機而動的那些人頓時如鳥獸般一鬨而散,再不敢存著絲毫打楚溪沅主意的心思了。
「先突破,」楚溪沅對楚澤道,說完又看向白薔薇:「替我守著他。」
「師姐,你要去哪兒?」楚澤連忙問道。
楚溪沅目光隨意地往空中掃了一眼,那虛空中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也沒有在意,道:「去見個人。」
說著,她伸出了手,習慣性的想摸摸楚澤的頭,但兩年多不見,原本就比她高的少年如今更是往上躥了一大截,她只能臨時改變了路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
說完,她不再停留,轉身朝著黑市深處走去。
楚澤張了張口,本來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覺得似乎並沒有說的必要。
白薔薇抱著胳膊立在一旁,涼悠悠道:「你體內靈力亂竄,馬上就要殃及氣海了,不過我親眼見過主子替人修補氣海,手藝不錯,所以你也不用害怕。」
她說完,盡顯魅惑妖嬈的臉上對他露出一個明媚的笑意。
楚澤臉上頓時一紅,仿佛之前那個一人一劍便可無畏無懼的少年只是一場錯覺一般,他羞愧地低下了頭,不敢再看,連忙在附近找了塊乾淨的地方,盤膝坐了下來。
千水閣被稱作黑市一條街,事實上,這裡還真的只有一條街。
雖然街道兩旁青樓、賭坊、當鋪、斗場等等琳琅滿目,在地下更是深藏著一個黑暗王國,但表面看起來,這裡確實一眼便可以看到底。
楚溪沅也沒走多遠,看見一間茶樓,她腳下頓了頓。
這黑市其它店鋪都頗為熱鬧,只有這茶樓卻是門可羅雀。
不過……
黑市中怎麼會有茶樓?
楚溪沅心中微動,抬腳走了進去。
店門口杵著一個人,不知道是門衛還是小二,看見楚溪沅進來,他似乎想攔,但目光落在楚溪沅手中的燈籠之上,目光立刻從警惕變成了敬畏,不但不敢有絲毫阻攔,反而沖她深深地彎下了身。
此時,一名管事模樣的人匆匆走了過來,看見楚溪沅,他先是行了個禮,楚溪沅注意到,他行禮的方向看似是對著她,其實正對的是她手中的燈籠!
接著那管事才開口道:「姑娘,歡迎光臨宜客居!小店售賣各種上好茶水,不知您是想喝……」
楚溪沅沒怎麼聽,她的目光落在這家茶樓的牆上。
這些牆上布滿了各種隱晦的機關,可隔絕靈識查探,但她的神識卻是輕而易舉地瀰漫了過去,然後發現這些機關的背後隱藏的是各種各樣用以傳信的靈器。
果然如此!
楚溪沅心中瞭然,也不打算和這管事廢話,徑直道:「幫我找個人,叫蒼鷹,讓他來見我。」
管事張了張口,楚溪沅打斷了他:「不用瞞我,我雖然是第一次來這裡,但你們這裡不可能只是一處茶樓,黑市中不可能有這么正常的地方,你們一定知道蒼鷹在哪裡,叫他來見我,我不想說第三次。」
管事咽下了口中的話,再次躬身揖禮:「是!」
楚溪沅被迎到了一間上房裡。
這裡的閣樓都是木製,但隔音效果居然出奇的好,她如果不開窗,甚至都聽不見樓下往來的聲音。
不得不說,這倒真是個密談的絕佳之地!
楚溪沅將燈籠隨手掛在一旁。
龍焰滴答答跑過去拿起來摸了摸,有些好奇地對楚溪沅道:「這裡的規矩還真是奇怪。」
楚溪沅抿了一口茶,隨口問道:「怎麼奇怪了?」
龍焰道:「他們不怕你,卻怕一盞燈籠,這不奇怪嗎?」
楚溪沅微微笑了笑:「其實我更好奇的是這些燈籠到底是誰所置的。」
龍焰想了想:「是那個背長劍的怪人?」
楚溪沅搖搖頭:「不是。」
龍焰爬上了椅子:「你認識他?」
「嗯。」楚溪沅點點頭,回想起一段略顯久遠的記憶,心情頗好地點了點頭,「認識。」
龍焰臉上頓時露出了一臉八卦的表情:「難道你們……」
他一邊說一邊笑,一邊微眯起眼看楚溪沅,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這樣一張純真無害的娃娃臉竟然被他做出了一副堪稱猥瑣的表情!
楚溪沅忍了忍,沒忍住,一巴掌拍在龍焰的腦門上,怒不可遏道:「我不是把你那些話本子都扔了嗎?!你又藏哪兒了?看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這些東西少兒不宜?!」
龍焰理直氣壯:「少兒不宜!可我都一千歲了!你見過一千歲的少兒嗎!」
楚溪沅冷笑一聲反問:「不是你自稱小孩的時候了?」
龍焰反唇相譏:「不是你嘲諷我一千歲的時候了?」
楚溪沅:「……」
龍焰:「……」
兩人你瞪著我,我瞪著你,誰也不甘示弱!
楚溪沅抬了抬手,龍焰立刻抱頭控訴:「不許打小孩!」
楚溪沅:「……」
如果要問楚溪沅是什麼心情,那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誰能想到,她只是把龍焰丟給余青撫養了一個月,竟然就給養成了一個中二肥宅呢。
不對,她怎麼會知道中二肥宅這個詞的?
楚溪沅立刻意識到這個詞也是龍焰灌輸給她的!
而龍焰肯定又是不知道在哪個話本子裡面看到的!
「龍焰——!!!」
龍焰早在楚溪沅意念一動的時候就感知到了,頓時化出袖珍本體,一溜煙縮進了靈虛秘境之內。
「啪嗒!」
燈籠掉在了地上。
濃郁的火舌頓時舔舐到了燈籠的表面,楚溪沅搶救及時,但還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燒掉了半個。
「叩叩!」
敲門聲恰在此時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