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人真的會使人變得盲目、變得怯懦。
從前楚溪沅沒有嘗過這種滋味,但現在她嘗到了。
有時候她也會覺得奇怪,她和盛千淮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
多年婚約,多年陪伴,可即便在盛千淮背叛她之前,她也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所謂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說的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楚溪沅看著蕭長歌,一時間心亂如麻。
蕭長歌定定地看了楚溪沅片刻,突然低頭湊近了她幾分:「沅兒,你在心虛什麼?」
「我有什麼好心虛的!」楚溪沅下意識反駁。
但她這副表現,還不如不反駁。
楚溪沅抿了抿唇,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封印的事,她不是早就跟蕭長歌說過了嗎?!
她能想到的事,蕭長歌不可能想不到!
所以——
蕭長歌看著她,唇角的弧度卻是越來越明顯:「別胡思亂想了,母妃的死,還有混毒……都和你母親沒有關係。」
「為什麼?」楚溪沅急急問道:「你就這麼篤定?」
蕭長歌成心要看她著急,微微退開:「你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
楚溪沅瞪著他。
蕭長歌催促:「快點啊,過期了可就不算數了。」
「那你把頭低一點。」
蕭長歌本來是故意退開想看楚溪沅自己湊過來的樣子,但是聽到楚溪沅這麼說,他還是沒忍住乖乖低下了頭。
楚溪沅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可以了吧?」
「沅兒,你好敷衍。」蕭長歌不滿,但看著楚溪沅的臉色,還是乖乖道:「其實很簡單,母妃中毒在前,你母親與她相識在後,你懷疑你母親,是覺得我母妃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你母親要用這樣的方式殺人滅口?」
「其實真相正好相反,是你母親知道我母妃千方百計、哪怕犧牲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留下我,所以才會冒著巨大的風險,把這個秘密透露給了母妃。」
蕭長歌摸著楚溪沅的臉:「沅兒,你母親不是傷害我母妃的人,恰好相反,是她完成了母妃的心愿,也是她救了我。」
「是霄雲四王他們,告訴你這些的嗎?」
「嗯。」蕭長歌點頭。
楚溪沅終於安心,眸子卻往下斂了斂,掩飾住了自己真正的情緒。
蕭長歌說是棲桐救了他……
如果他知道,棲桐曾經吩咐她,無論如何要吸走他體內的封印,大概就不會這麼想了吧。
「當年你母妃身邊的舊人,是不是只剩下霄雲四王了?」
「是。」
兩人注視著彼此,未竟的話交織在唇舌間,卻誰都沒有說出口。
蕭長歌突然揉了揉她的頭髮:「別想了,已經查了這麼多年,我有耐心,一定會等到真相浮出水面的時候!」
「你說得對。」楚溪沅點點頭,「真相一定會浮出水面的!」
她終於明白蕭長歌明明有另一層身份,為何還會甘心繼續在這霄雲當一個不受重視、惡名纏身的四皇子。
她用力握緊了蕭長歌的手,窩進了他懷裡。
蕭長歌卻沒有因為她的主動沉溺於溫柔鄉,而是推開她一本正經地道:「現在,是不是該輪到你解釋通天路的事了?」
楚溪沅眼神閃了閃:「你想讓我解釋什麼?」
蕭長歌眉頭一挑:「我想?」
楚溪沅自知理虧,輕咳一聲:「不是說靈脈也一樣危險重重有進無出嗎,你如果一定要進靈脈,我為什麼不能去通天路?」
蕭長歌皺了皺眉:「沅兒,別鬧,這不是一回事!」
「我怎麼鬧了,」楚溪沅不滿,「怎麼就不是一回事了?」
蕭長歌無奈地看著她。
以她的聰慧,不可能不明白他真正的意思。
可她偏偏這樣說話,擺明了就是不肯配合,有心要瞞著他!
「沅兒,你可知……」
「不知,我也不聽。」楚溪沅突然仰頭咬住了他的下唇,然後舔了一下。
舌尖划過唇角,楚溪沅舔完就跑!
留下蕭長歌在原地,呆若木雞!
「噼里啪啦——」
靜室外,突然傳來了打鬥聲和雷電聲。
楚溪沅一推開門就看見小天貂和小狐狸打得火熱。
此時的小狐狸全身毛髮炸開,已經不再是小狐狸了,看起來倒更像是一隻雄獅,還挺威風的。
而小天貂雖然個頭上比它小很多,但它全身籠罩在電光之中,「噼啪」作響,在威勢上倒也不落下風。
楚溪沅不僅沒有阻止它們,反而沖雲王府中被驚動的護衛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用管。
大家一起靠牆看戲。
小狐狸身上白光籠罩,靈力席捲。
小天貂電光赫赫,一口將房檐下懸掛的紫竹燈給吞了一個,靈力亦不遑多讓!
「吱哇——」
「嗷嗚——」
一大一小、白光紅狐、藍光黑貂,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
你撓我一爪子,我電你一身毛。
小狐狸仗著體型優勢,小天貂勝在身形靈活。
兩個小傢伙你來我往,誰也不肯服輸。
最終還是小狐狸贏了。
畢竟是千年的狐狸,打贏一隻一歲的幼崽還是不在話下的。
輸了的小天貂蔫頭耷腦,尾巴上沾著一點血,委屈巴巴地撲到了楚溪沅懷裡要安慰、要抱抱。
贏了的小狐狸頂著一身像是做了染燙項目、師傅手藝還不過關給它燙糊了的毛也湊到楚溪沅身邊。
它也想往楚溪沅身上跳,但還沒來及行動就被蕭長歌一巴掌按住了!
「你現在自己長多大了心裡沒點數嗎?誰還抱得動你?」
大狐狸委屈、大狐狸要哭了!
可小狐狸哭起來是軟萌可愛,大狐狸哭起來就有點嚇人驚悚了。
它有自知之明,像大狗一樣趴在地上把頭埋進尾巴里,自閉了。
楚溪沅頗為驚異地看著它:「怎麼又長了?這才幾天不見!」
蕭長歌淡定道:「正常,它雖然是頭髮育遲緩的天靈狐,但畢竟還是到生長期了。」
楚溪沅記得蕭長歌說過小狐狸以後會長到山嶽那般大。
她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
威風倒是威風,但平日裡是不是也太不方便了?
光掉的毛都能把普通人給壓死了吧?
「它什麼時候能化形?」
蕭長歌搖搖頭:「化形不好說,等靈脈之事了結我得帶它回一趟天靈狐族,到時候它就能像你的龍焰那樣自由變幻形體了。」
楚溪沅點點頭,她知道像天靈狐族這樣的靈獸種族與尋常靈獸定然是有不同的,不過她也沒有追問。
她蹲下身來在小狐狸背上摸了摸:「別這樣啊小傢伙,長大了是好事,姐姐一樣喜歡你。」
她一邊給小狐狸順毛一邊問蕭長歌:「不是都說天靈狐族厭惡人族嗎?但看上去你和它們的關係似乎還不錯?」
蕭長歌卻是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在我很小的時候這傢伙就跟著我了,天靈狐族我也沒去過。」
這樣麼?
楚溪沅微微錯愕,打趣道:「還有你不知道的事?」
蕭長歌還惦記著剛才她親自己那一下,眼神掃過她的唇瓣,意有所指道:「我不知道的事還有很多,沅兒要教教我嗎?」
楚溪沅:「……不了吧。」
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
咳,事實上並沒有。
小天貂突然在兩人中間炸了一下,等電光閃過,楚溪沅只感覺手中的小東西一沉。
她看著明顯長大了不少的天貂,目光有些呆滯。
你們靈獸……
都流行這樣,要麼就不長,要麼就突然一下長大的嗎?
天貂從她手中跳下來,一竄就到了房檐上,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一口將掛著的幾盞紫竹燈全部給吃了。
這個當口,它還有空回頭瞅了楚溪沅一眼,遞給她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零星火光瞬間湮滅,就見天貂又從院子裡竄了出去。
護衛們紛紛追了上去。
「抓住它!」
「別讓它跑了!」
「喂!那個不能吃啊!」
「住嘴!」
楚溪沅:「……」
蕭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