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突然傳來毛茸茸的觸感,楚溪沅第一反應是蕭長歌怎麼突然長這麼多毛。
下一瞬猛然反應過來這是小狐狸的腦袋!
小傢伙豎著兩隻毛茸茸的大耳朵,支棱起修長的身體費力將腦袋拱到楚溪沅的掌心裡。
它直立起來,幾乎有半身高了!
楚溪沅沒忍住輕呼一聲:「小傢伙,你怎麼突然長這麼大了?」
這才多久沒見,小狐狸的體型卻比上次見面之時明顯大了一圈。
這成長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小狐狸可不管自己長大了多少,它前爪扒拉著楚溪沅的衣擺,示意她要抱抱。
楚溪沅對它水汪汪的大眼睛沒有絲毫抵抗力,笑著蹲下來,一把將小傢伙摟進懷裡。
比起之前來果然重了不少,沉甸甸的。
小狐狸太久沒和楚溪沅親近,高興壞了,不住地拿腦袋拱她。
好幾次耳朵都擦過她的嘴巴,楚溪沅吧唧照著小狐狸的臉就親了一口。
親完才想起來好像上次親它的時候還被這小傢伙嫌棄了來著?
她低頭看著小狐狸,還以為它這次也會跑掉,誰知道小傢伙一臉羞澀,羞澀完了卻還挺得意的樣子,大眼睛彎出了明媚的弧度。
楚溪沅順著它的目光看過去,正好對上蕭長歌略帶陰鬱的表情。
似有暗光從他深不見底的黑眸中划過。
楚溪沅一怔,霎時間心跳如擂。
好不容易緩過來的心臟再次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
卻見蕭長歌突然朝她伸出了手。
楚溪沅:?
蕭長歌道:「它太重了,我抱。」
「哦。」畢竟人家才是正牌主人,楚溪沅根本無暇思考什麼,乖乖將小狐狸遞了過去。
小傢伙卻猛地掙紮起來,不肯配合。
然而蕭長歌長臂一撈,小狐狸再怎麼長大在蕭長歌手裡還是跟個小雞仔一樣,三兩下就被制服了。
蕭長歌一手按住它的尾巴,順勢將它夾在胳膊下,小狐狸反抗無果,改用老戰術,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委委屈屈地看著楚溪沅。
楚溪沅:「……」
「那個……你這樣夾著它,它不舒服吧?」
這叫抱嗎……
蕭長歌淡道:「沒事,它喜歡這樣。」
「這樣嗎?」楚溪沅欲言又止,她怎麼覺得它好像並不喜歡……
蕭長歌突然道:「你知不知道它幾歲了?」
「啊?」楚溪沅一時沒反應過來。
蕭長歌道:「你不是奇怪它怎麼突然長這麼快嗎,其實它只是發育遲緩,別的和它同齡的天靈狐本體最小的都有一座小山那麼大了,你別看它看著小,真實年齡比你那頭龍還大,這是為老不尊,一把年紀了還裝嫩呢。」
小狐狸悚然大驚,整張胖乎乎的臉猝不及防像被雷劈了一樣!
該死的無良主人,就這麼把它的秘密給賣了?!
它不要面子的啦?!
楚溪沅:「……」
靈獸的年齡,不是這麼算的吧……
還有靈獸也能用為老不尊來形容嗎……
蕭長歌又道:「它上次受了點傷,要跟我待在一起傷才好得快。」
這倒是個正當理由。
雖然楚溪沅不覺得小狐狸待在她懷裡和待在蕭長歌懷裡這之間的距離差別有多大,但她被說服了。
楚溪沅摸了摸小狐狸的頭:「你要乖啊,早點養好傷,還有,早點長大,讓我看看你像山一樣威武,威風凜凜的樣子,好嗎?」
小狐狸傻眼了。
上次明明不是這樣的!
果然漂亮姐姐知道了它的秘密就不愛它了!
嗚,漂亮姐姐變心了!
一抬頭瞥見自家不良主子勾了勾唇角,小狐狸氣得要造反!
然而,不待它有所動作,突然——
「刺啦」一聲,一道雷電凌空乍現!
小狐狸全身的毛髮全部豎了起來!
小傢伙一改平日人畜無害的模樣,露出兩顆獠牙,四肢上都伸出尖爪,第一時間進入了戰鬥狀態!
楚溪沅扶額,後知後覺想起來小天貂一直待在她身上。
這幾天這小東西太安靜,她都快把它給忘了。
她將小天貂拎出來,只見它周身電光繚繞,和小狐狸一樣,利爪盡出,可惜它還沒有長出獠牙,只露著兩顆小虎牙,看上去頗有幾分萌感。
一大一小兩隻靈獸針鋒相對,空氣中濃郁的火星味噼啪四濺!
楚溪沅一手一個,分別按住小狐狸和小天貂的頭:「不行!不准打架!」
聞言,小狐狸率先收了利齒,收了尖爪,重新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盯著楚溪沅,看上去乖巧極了。
小天貂畢竟太年幼,慢了一拍,等它收回爪子之後已經眼看著楚溪沅滿意的在小狐狸的頭上挼了好幾下。
小天貂表面聽話,心底卻暗暗磨牙。
心機狐,給小爺等著!
……
關於要開蕭長歌母妃墳這件事,楚溪沅猶豫了兩天,最終還是決定直說。
反正咒師的事蕭長歌早就知道了,也沒必要瞞著他。
她將穆瑩說過的話挑重點重複了一遍,略去那些亂七八糟的糾葛,簡單道:「你體內的封印……應該是我母親所為。」
蕭長歌微微斂眸。
他生下來就能踏空而立,擁有現在的修為,不是因為他是什麼天之驕子。
是因為他母妃把自己的修為渡給了他,就這麼簡單!
蕪妃懷著他的時候被人下了混毒,這毒透過骨血,從母體浸入胎兒。
她修為高深遠勝尋常靈師,但即便如此,孩子和她自己,她最終也只能選擇一個。
蕪妃選了孩子。
她用這樣一命換一命的方式,延續了他的生命!
所以也是因為這樣,儘管他擁有過人的實力,他的父皇霄雲帝卻依舊不看重他。
蕭長歌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麼,但他從小就知道,霄雲帝恨他的母妃。
恨到她死了連塊碑都不肯給她立,連塊墳都不肯給她留,甚至在皇家紀事上抹去了她的名字!
他也知道,在霄雲帝心中,自己這個兒子並沒有什麼用,只有生來帶煞的命格和註定早逝的命運!
「生來就是靈宗又如何,這種靠掠奪得到的修為,終其一生,永遠也只是靈宗而已!」
這樣的話,他聽到過很多次。
但旁人不知,除了修為,母妃還在他體內留下三道封印。
因為靠修為並不能永久的壓制他體內的混毒。
這三道封印,算得上是他生命的最後倚仗。
封印每解開一道,他的修為就會上一個台階,但同時也意味著他距離生命的終點又近了一步!
但蕭長歌也是直到今日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還和另一個女人有關。
這個女人,竟然還是楚溪沅的母親,棲桐!
棲桐生前一直是醫女的身份,終其一生除了做過幾次救了先皇性命這件事外一直默默無聞。
她像天外謫仙,又像微不可道的芸芸眾生。
大多數人甚至根本不知道有她這麼一個人存在過。
「所以你的母親,她是咒師?」蕭長歌道。
楚溪沅微微點頭:「應該是。」
「是我母妃讓她這麼做的?」
楚溪沅沉吟片刻:「應該是。」
「她還留下一封信,在我母妃的墓中?」
楚溪沅硬著頭皮:「應該是。」
但這件事怎麼想都有些奇怪。
棲桐要給自己的女兒留下書信,用什麼樣的方式不可以?
為什麼偏偏要留在蕪妃的墓中?
且外人根本不知道蕪妃留有墳墓於世!
如果楚溪沅沒有遇到蕭長歌呢?
如果蕭長歌沒有向她透露故心別院的秘密呢?
蕪妃死的時候,別說楚溪沅了,連楚修都還沒有出世!
難道棲桐能預知未來嗎?
「只有一個解釋。」
蕭長歌和楚溪沅瞬間想到了一塊,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