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壇女兒紅喝盡,蕭長歌也將那天發生的事完完整整的告訴了楚溪沅。
大部分其實楚溪沅都已經猜到了,缺的只是細節。
「所以,你阻止我的時候破了第一道封印,問心台上為了替我守住這個秘密,破了第二道封印,是嗎?」
蕭長歌沒想到聽完之後楚溪沅第一個關心的問題不是自己到底是不是咒師之體,而是他的封印。
他沒有回答,然而不否認在楚溪沅這裡就等於肯定了。
她忍不住拉過蕭長歌的手,指尖探上他的脈,一絲靈力順勢而入。
良久,楚溪沅喃喃:「你的毒能撐這麼多年,原來是這三道封印居功至偉……」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口,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倘若最後一道封印破裂之時楚溪沅還沒有找到辦法替蕭長歌解毒,那麼屆時他的命大概也就走到盡頭了!
「你這個人……」楚溪沅不知是在氣誰,咬著牙瞪蕭長歌,「二十多年都堅持沒破的封印,偏偏……連破兩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什麼狀況嗎?!」
蕭長歌反手握住她的手:「知道。即便封印不破,我也不可能一直撐下去。」
楚溪沅:「……」
理是這個理沒錯,但不是那麼回事!
良久,楚溪沅嘆了口氣,將手收回來捂住眼睛,女兒紅沒把她喝醉,但這會兒莫名感覺腦子有些發暈。
「你知道嗎,其實一開始我還一直算著承了你多少情,欠了你多少恩,後來慢慢就不算了。」
「為什麼?」蕭長歌挺好奇。
「因為越來越多算不清了。」楚溪沅坦誠。
「那挺好。」蕭長歌倒是不客氣。
楚溪沅瞪他的心思都沒有了,主要是沒底氣。
蕭長歌還在等著她的後文,等了半天沒等到,只能親自動手把她捂著眼睛的雙手拉了下來。
「幹嘛?」楚溪沅盯著他。
「你說呢?」蕭長歌挑眉,「裝鴕鳥?」
「我裝什麼了?」楚溪沅莫名其妙。
蕭長歌乾脆直白道:「現在這種情況,你不該接一句既然算不清了,就只能以身相許了嗎?」
繞了半天又繞回去了。
楚溪沅無奈多過無語,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曾對楚雲說過,她不欠蕭長歌感情,也不還感情。
可這會兒她突然覺得,要是感情能抵債,好像也不賴?
酒喝多了頭暈。
楚溪沅甩了甩腦袋:「那我們這算什麼?」她撐起身看著蕭長歌,「私相授受?」
蕭長歌反應過來楚溪沅的意思,差點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跳起來。
堪堪維持住了自己清冷的形象,真正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回答,他反而冷靜自持了下來。
「你想好了?」
「嗯。」楚溪沅應道。
「只是為了報恩?」他不確定。
「你怎麼變得這麼磨磨唧唧的?」楚溪沅挑眉瞅他,「那我再想想。」
「不用了!」蕭長歌果斷搖頭,「明天我就去雲王府提親!」
楚溪沅:「……」
怎麼就過渡到提親了!
好在蕭長歌自己否決了自己:「不行,時間來不及。」
楚溪沅來不及鬆口氣,奇怪道:「怎麼了?」
蕭長歌長臂一攬,將楚溪沅抱過來:「靈脈的事。」
這樣的擁抱其實已經發生過很多次,追本溯源起來,兩人第一次見面就已經這樣了。
雖然那會兒她是無力反抗,但楚溪沅這會兒回想起來,猛然發現之後自己好像也沒有真的認真的反抗過。
她現在腦子有些不清楚,具體緣由想不明白,但不妨礙她體味此刻的心緒。
和以往強迫性的擁抱不同,這一刻的懷抱讓她感覺到安心,身體接觸的位置還隱約有些發麻,但並不難受。
她想,大概不是抵債。
「沅兒。」蕭長歌叫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低頭發現楚溪沅已經睡著了。
「懶貓。」他輕輕碰了碰她的鼻子,又生怕把人吵醒了,連忙把手縮了回來。
他放鬆地抬頭望向夜空,今夜沒有星星,只有一輪彎月,但月色真的很美。
楚溪沅自己也沒想到她會這麼輕易睡著,夢裡閃過一些凌亂而模糊的片段,然而不管她怎麼努力始終都無法看清。
醒過來的時候恰逢晨光熹微。
楚溪沅以最快的速度清醒過來,感受到身邊有人,她的反應先於意識反手扣住了身邊人的手腕。
「沅兒,大清早的就這麼熱情?」蕭長歌略帶戲謔的聲音響起,他順勢握住楚溪沅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
楚溪沅一愣,指尖不由微微蜷縮,但她沒有躲閃,勉強扯出一個笑來:「做……做噩夢了。」
「看出來了,」蕭長歌伸出手在她眉心撫了撫,「皺了一晚上了。」
楚溪沅抿了抿唇,雖然睡得不好,但是休息了一晚上加上冰火靈泉的功效,她昨日被氣海黑點吸走的精神力倒是全部恢復了。
「對了,你昨天說的靈脈怎麼回事?」楚溪沅抬頭望著蕭長歌,「靈脈不是你編造的藉口嗎?霄雲帝他們發現了?」
「不是,」蕭長歌搖搖頭,倒沒有瞞著她的意思,「父皇……想讓我進去查探。」
楚溪沅瞳孔一縮,反手握緊了蕭長歌的手:「你答應了?!」
蕭長歌沉默。
「也是,」楚溪沅聲音有些發冷,「他的命令你哪次沒有執行呢。」
頓了頓,楚溪沅接著道:「我跟你去。」
蕭長歌低頭看著楚溪沅,並沒有即刻拒絕她,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這算什麼?夫唱婦隨?這麼快就想與我如膠似漆,離不開我了?」
楚溪沅明知道蕭長歌故意逗她,但她並不羞惱,揚眉道:「是,你說對了!」
沒料到她竟然敢承認,倒是輪到蕭長歌錯愕了,兩人都沒注意到彼此的耳根在同一時刻染上了同樣的色彩。
比天邊的紅霞還要明亮幾分。
蕭長歌將人拉進懷裡:「就過了一晚上,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是篤定我現在不會拿你怎麼樣?」
楚溪沅先前鼓起的勇氣頃刻間煙消雲散。
比不要臉,她總歸還是棋差一著。
「咳,」輕咳一聲,楚溪沅生硬的轉移話題:「靈脈……」
蕭長歌道:「你知道靈脈是什麼地方嗎?」
「知道,」楚溪沅答得篤定,「傳言中有進無出的死地,千百年來,只有人走進那裡,沒有人出來過。」
若非如此,如靈脈這等修煉聖地,也不至於至今還沒有被任何勢力占據。
靈脈周圍,只有一個故心別院。
此前蕭長歌告訴霄雲帝天地異象乃是靈脈異動之故並非故心別院傳出,霄雲帝只堅持想要進故心別院卻隻字不提靈脈也是這個原因。
靈脈,並不是想探就能探的地方!
楚溪沅擰眉看著蕭長歌:「霄雲帝什麼意思?他想讓你死?」
蕭長歌順了順楚溪沅的眉毛,他早知她不是個喜歡迂迴婉轉的人,但總是這般心直口快,有的時候也挺讓人招架不住的。
「你想多了,他畢竟是我父皇。」
楚溪沅張了張口,想說皇室哪來的父子,何況霄雲帝做的事,哪一件是把蕭長歌當親兒子待過的?
但話到嘴邊,她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
「那你打算怎麼辦?真要去靈脈的話也不是不行,大不了我陪你。」
楚溪沅說得認真,蕭長歌也發現她不是在開玩笑,她是真的打算跟他一起!
「你……」
「你覺得我會拖你後腿?」楚溪沅打斷了他。
蕭長歌搖了搖頭。
「那就是怕我陪你一起死。」楚溪沅面色從容,「沒關係,黃泉路上人多熱鬧。」
蕭長歌差點被她說笑了,他點了點她的額頭:「不是,我是想說這件事沒你想得那麼簡單,其實父皇並不是讓我一個人去,他還欽點了別的人。」
「誰?」
「你父王……」
不等蕭長歌說完,楚溪沅「蹭」地站了起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