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白商家的茶室內清香四溢,炭火熊熊,晏華恭敬地坐在桌案一旁陪白商品茶。
白商輕輕晃動杯盞,啜飲一口,而後微微點頭,「嗯,好茶!」
「這茶產自紫薇山的御茶園,是父王親自創設,知道我要來拜見叔父,特地讓我帶來給您品鑑。您若是喜歡,過兩日我差人再送些來!」
晏華是個熱情四溢的性子,見白商對自己帶來的見面禮如此滿意,晏華心中欣喜,說話也不似方才那般拘謹。
白商並不與他客氣,「也好,代我謝過你父王!」
「是!」晏華隨即起身拱手道:「侄兒受人之託,想在隔壁住一段時間,若有叨擾之處,萬望叔父見諒!」
「無妨,這山頭也不是我家的,你來便是,想住多久都隨你!」
「謝叔父!」
晏華離開後,星晚盯著白商,好奇的打量了一番。
「神君,想不到您還是皇親國戚呢!」
「那是自然,常在人間走,當然要給自己找個後台靠一靠的!」
白商故作得意的玩笑道。
「那你與晏華的父王是如何相識的?聽說還是故交?」
想到這個問題,白商輕嘆一口氣,沉吟片刻才回道:「晏華的父王紀卿塵實則是天族水神,他的心愛之人因觸犯天條,被貶入凡間永世為人,不久之後,他自請削去神籍,墮入凡間,只為來陪她。」
「竟是這樣!」星晚急切的追問道:「那來到人間的水神和他那位心儀的姑娘可在一起了?」
以前的星晚只想做一個快活的神仙,對於神仙之間愛恨糾結的故事絲毫不感興趣,可如今的她有了心儀之人,就不由的想要聽一聽別人的故事,得知這還是一個唯美的愛情故事後,興致大起。
白商溫言笑道:「那個女子就是當今雪烈國的王后、晏華的母親!」
星晚羨慕地嘆道:「這麼幸福啊!這哪是受罰啊分明是獎賞啊,想不到天界還有這麼一對神仙眷侶!」
白商唇角半彎,卻並非一個笑容,繼續說道:「可他們每一世的孩子都不得善終,這就是天道對他們的懲罰,何其殘酷,這比懲罰他們自己要痛苦得多。」
「他們被貶入凡間,不是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了嗎?為什麼還要懲罰他們的孩子?」
「因為水神違背了天君的意願,拒絕了他以整合部族為目的的賜婚。拒絕天君就是拒絕天道,被天道懲罰也是被天君懲罰!」
「這不公平!」星晚聽得有些來氣,「天君只是天界之主,如何能代替得了天道之意?」
可如今這三界,妖神被俘,三界主神隕落,新的妖神和三界主神又遲遲不曾降世,天君天后不就是這世間唯一能代表天道的存在嗎?
白商說到此頓了頓,而後繼續道:「其實就算新的三界主神降世也不能改變什麼,身經百戰,統領三界多年的掌權者,又豈會甘心將權力拱手相讓於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兒!」
「可……」
星晚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她暗暗提醒自己絕不能暴露雲湛的身份,想要害他的幕後之人還沒有抓到,他的神力也沒有完全恢復,這種時候,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越少越好。
她改口問道:「那晏華他……」
「卿塵今生有兩個孩子,小女兒自出世就患有怪病,活不到十五歲。幸好他們遇到了自小就不守規矩的本君,治好了她們的女兒!晏華倒是身體康健,可之後十年、二十年又會發生什麼,誰知道呢!」
「白商神君,那你再給我講講你和先夫人故事唄!」
星晚追著白商聽故事,墨謙在一旁默不作聲,回想著今天白商在雪山上跟他說的話。
「星晚體內隱藏著一股巨大的能量,那是單獨存在的,並未與其體內靈力相融合,似是被封印著,若此時修復她的本命星石,封印就會被破除,與她體內星石的能量相排斥,若如此,日後當星晚凝聚靈力時就會遭受極其可怕的反噬!」
「世間萬物皆有定律,違背自然規律所存在的能量必有蹊蹺!」
「不錯,只怕擁有如此巨大的能量未必是件好事。」
「那這股力量能否根除?」
白商微微搖頭,「這股力量雖然被封印,但也是星晚身體的一部分,無法根除。唯有再多一層封印,方能化解反噬之力,保她性命無憂。」
「如何封印,還請神君明示!」
想到這,墨謙將鳳兒悄悄叫到了後院。
「什麼,你要去巫岩山?」
「噓!」墨謙對鳳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些,不要讓星晚知道!」
鳳兒放低聲音,質問道:「你知不知道巫岩山到處都是饕餮?萬物可食,很兇惡的,到處都是?」
鳳兒反覆強調著巫岩山的可怕,試圖讓墨謙知難而退。
可是墨謙卻很堅定,「我一定要去,只有那裡有我需要的龍果!」
「龍果不是壓制神力用的嗎,你要那個作甚?」
鳳兒眼睛轉了轉,似是想到了什麼,「該不會是給星晚用的吧?」
「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用處,我不在的日子,你要把她照看好,知道嗎?」
「哦,知道了!你什麼時候起程?」
「子時!」
「你……你可千萬要平安回來呀!」
「會的,我一定要將龍果帶回來!」
子夜時分,天地一片黑蒙,有人還在熟睡,有人已經遠行。
雲湛一個人自妖界邊陲之地走出,進入了人間界的地域,他途經一片幽暗的竹林,這裡竹子修長長滿整個山坡,夜風襲來,風吹竹葉,便會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進雲湛的耳朵里。
細細聽來,那聲音似是帶著某種特殊節奏,雲湛剛想仔細辨別一番,卻發現一股赤紅色的流光正在向自己飄來,他一眼就辨認出那流光是出自誰手,唇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伸手將流光招進了手裡。
流光慢慢轉動,凝成一個海螺的形狀,雲湛將它放在耳邊,熟悉的聲音響起。
「雲湛,我在定遠山,找到了藥神君上,他願意我醫治,我好高興,也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