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激戰

  太虛抽出一根手指，指尖便一層層匯聚起銳利的鋒芒，將周圍的空間割裂出一重重猶如冰霜的淺色白痕，氣浪翻湧後極致的威能便如巨浪翻滾撲騰。

  鋒芒輕易穿透了銀河之星的能量護盾，重重砸在艦體表面的裝甲上，留下幾道悽慘淋漓的傷口，將銀河之星整個震飛出去。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才瞠目結舌發現，原來剛才的太虛根本沒有使出全力！

  瑪姬與夜清歡此前的聯手圍攻，甚至都沒能讓她認真起來。

  太虛是『紫薇帝君』最後一個精心設計的造物，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從這位星神手中得到了怎樣的力量。

  涌動的『星神之禮』將她所操縱這具『聞人朱女』的身體染成宛如星河般透亮深邃，蒼青光芒躍動，泛起璀璨波紋。

  光芒在瞬間暴漲！

  哪怕是走到科學盡頭的文明傾盡全力所製造的星艦，也無法抵擋超越規則的刺擊，所過之處，只能化作破碎的塵埃。

  但下一刻，那股強大的鋒芒在眨眼間全部消失，就像水彩染上的顏色，被一鍵勾選刪除！

  「SEED，重置空間。」

  付羲於銀河之星中下令，屬於『真·管理員』的筆記本電腦在他手中。

  這大約是除開格式化按鈕後他得到的最大收穫，身上那份奇怪的星神權限終於能派上簡單用場。

  只要仍在SEED框架之下，任何攻擊都可以通過重啟空間這一操作刪除，就像剛才他處理『謬誤』怪物一樣。

  每次動用這個功能總會彈出一連串眼花繚亂的複雜報錯，整個SEED似乎已經如風中殘燭，好在幾次使用都沒出現什麼問題。

  「除月，改變航向，去天上。」

  付羲冷靜地對艦橋操縱中樞前的駕駛員下令，銀河之星隨即沖天而起。

  這種時候每一個眨眼呼吸的剎那，都可能是勝負反轉的轉折，決策與行動不能有任何猶豫。

  他不是戰鬥專精的角色，只能依賴直覺，以及其他人的輔助。

  嗡——

  瑪姬閃現於半空，雙手同時揮舞，無形絲線如漁網般被拋下，阻截在銀河之星軌跡背後。蒂露則躍動的紫羅蘭色電弧，沿著絲線的軌跡反轉朝下衝去。

  目標並不是太虛，而是懷抱著付紅纓的雨宮寧寧！

  僅有太虛A01一人異常棘手，其他『太虛』角色都只是雜魚，構不成威脅。

  但在這剎那，浩渺如虹的蒼青色光芒亮起。

  光子從太虛身上綻放，在所有可以籠罩的實體上反射，避之不及映入所有人的眼睛。感光細胞被電磁輻射影響，光子攜帶的那微不足道能量轟然釋放。

  瑪姬輕微地悶哼，感知到劇痛從腦中傳來。

  她與『星神之禮』之間的連結開始震盪不安。

  不！並沒有那麼簡單……太虛釋放的光芒模仿了『星神之禮』的特性，逐漸擠占著她大腦所能容納『星神之禮』的容量，如今感受到的錐心之痛，正是大腦容量不足所帶來的警告！

  蒂露也在半空中晃了晃，她受到的影響較小，仍舊維持住衝刺的勢頭。

  可這般程度的突襲已經無法對雨宮寧寧造成威脅。

  電弧波星劍的能量劍鋒和雨宮寧寧手中驟然組合出現的納米啞光太刀交擊一記，雙方就像兩片輕盈的羽毛般，彼此輕飄飄地分開。

  「重定向：日冕環流。」

  一聲輕微的噗響，如同萬籟俱寂之後的唯一樂章，聲音闖過場中所有人耳膜。

  明明完全黑暗的『紫薇垣』中心，仿佛太陽升起，陽光提供溫暖，也驅散了全部的其他光芒。

  瑪姬等人被從太虛的控制中解放了，頭痛感迅速消退。

  管理員如疾風般越過銀河之星，及時擋在了太虛面前。剛才搶占先機後的瞬間，太虛幾乎已經快要抓住『果實』。

  巨大的無形磁能環力場圍繞管理員身後，能量從其中拋射而出，這些暴躁且不穩定的龐大能量洪流變成了粒子加速器，將肉眼不可視的微觀粒子加速成毀滅性的炮彈，密如暴雨轟向太虛。

  這肆意的力量，已足以媲美銀河之星將快子光矛火力全開的狀態！

  就連太虛也不敢在這麼近的距離正面硬碰硬。

  她敏捷地飛身躲閃，就在此時，銀河之星如一頭從深海躍出的巨鯨，從管理員背後的陰影中升起，懸於太虛頭頂。

  夜清歡從星艦中跳下，貼身與太虛對碰，雖說不敵卻也拖延了時間。

  快子光矛驟然雷霆掃下，猝不及防間將太虛整個轟飛出去。

  本應直接在攻擊中汽化的『聞人朱女』身體，卻像是某種抗能量的新材料，毫髮無損。

  管理員緊隨其後，與付羲默契配合。

  「重定向：抹除！」

  抹除的效果很簡單，只是將選定的目標從空間中放逐而已。這並不能殺死太虛，而是想要破壞太虛所利用的肉體，使其受到重創。

  近乎完美的配合銜接，已經事實上將太虛完全壓制。

  她幾乎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先被『抹除』掉半邊肩膀，然後又被快子光矛全功率攻擊命中，變得支離破碎。

  「要贏了嗎？」

  除月操縱著銀河之星，隨意發出一句詢問。

  打醬油的郗琅頓感大事不妙，徑直撲上去捂住了她的嘴，「現在可不是插旗的時候，一般說完這種話之後很快就大事不妙了哇哇哇！」

  雖然郗琅反應已經很快，不過意外還是降臨了。

  「呼……」太虛從猛烈的攻勢中完好無損地走出來，那雙淡漠的眸子終於燃燒起了堅決的火焰，「抱歉，接下來我不會留手。」

  話音未落，她驟然分身！

  三個、五個、七個……更多的『聞人朱女』出現在場中，每一個都抬起頭，如女神般地伸出手。

  轟！

  宇宙似乎在此刻都沉默，空間與時間如冰塊般凝滯，直接抓住了瑪姬和夜清歡，將她們封存其中。

  ——這是切割時間與空間的手段，太虛製造了與『紫薇垣』中散落碎片相同的片段，把敵人從空間中剝離拋開出去！

  在她們返回這個片段之前，無法再對太虛造成任何干擾。

  銀河之星如流星般劃破長空，避開了『聞人朱女』們的捕捉，管理員身形晃了晃如幻影般閃爍，隨後免疫了這次攻擊。

  不過，這拉扯出的片刻時間，已經為太虛提供了足夠的機會。

  她飄然來到雨宮寧寧身邊，輕輕地從後者手上接過了沉睡中的付紅纓。

  再次瞬移，她已經站在高空之中，牢牢握住了眾人的爭奪目標——光柱中孕育的『果實』。

  在眾目睽睽之下，太虛毫不猶豫將『果實』按入付紅纓的胸口！

  驀然間，仿佛一切都停滯了。

  付紅纓如天使般從太虛的懷抱中飄起，胸口閃耀著刺目的光輝，如太陽般明亮。緊接著，她整個人都化作一團粘稠的光。

  【檢測到用戶啟動更新，正在重裝系統】

  源自SEED的提示出現在付羲視野里，他盯著付紅纓的方向，只見太虛整個人須臾間仿佛煥然一新，脫胎換骨。

  每個人的內心都不約而同升起靈魂的顫慄，就像被造物遇見了造物主。

  「飛升之階首級：激活。」董寅深沉地喟嘆，「星神之核在接觸合適的載體之後，會在短時間內被完全啟動，權限也會隨之開放編輯。接下來就是第二級台階，重構。」

  他終於脫離看客的狀態，從宮殿牆磚之上騰飛，朝那粘稠的光線抓去。

  【SEED元數據開放，警告，編輯元數據將永久修改SEED規則，請謹慎操作】

  提示又一次出現，不過這次從文字變為了聲音。

  這道聲音的音色，剛好與付紅纓驚人的相似。

  「星神之核就是SEED！」付羲一瞬之間明悟，「原來如此，『管理員』不僅與『紫薇帝君』爆發過衝突，他來到『紫薇帝君』創造的世界同時，也把SEED也一同帶過來了。」

  無論飛升究竟意味著什麼，都繞不開承載了所有被創造世界的『種子』支持。

  現在太虛和管理員的目的似乎已經很清晰——創造新SEED，拋棄舊SEED。

  誰創造了新的『種子』，誰就是新世界的主宰！

  星神之核被塞進付紅纓的胸口，她變成了神聖的容器，也就是類似付羲此前在睡夢中見到的中年程式設計師那樣的角色。

  從她身上散發出的粘稠光線，並不是簡單的光子，這些光子中還攜帶著可編輯的SEED元數據單元——這些數據可以被所有人修改！

  正因如此，董寅和雨宮寧寧才要在開場前拉攏付羲，因為修改元數據的人越多，能重構的權限範圍就越大。

  當機立斷，除月亦伸出修長的手指，抓住了一縷粘稠的光線。

  此刻的戰場仿佛得到片刻的寧靜，所有人都沉浸在星神之核散發的浩蕩流光之中。

  三股不同顏色的異彩沿著星神之核的光線逆流而上。

  首先是太虛標誌性的蒼青色。她果斷迅捷的行動為她贏得了主場的優勢，搶占先機後，蒼青色光芒覆蓋的範圍最大。

  其次是璀璨瑰麗的紫色，中心泛著點點赤紅。從管理員身上發出，經董寅之手張開，最大程度去籠罩那些沒有被太虛暈染的區域，試圖占據空白；

  最後一股則只是普通的蔚藍。

  蔚藍色最小，最弱，卻在短短几個呼吸間指數級膨脹，其覆蓋範圍急劇擴大，竟然迅速超越了前兩者，幾乎相當於他們相加的總和。

  沒有正面戰鬥能力的除月，此刻終於遇見最適合她的戰場。

  她是個黑客，對數據極為敏感。

  哪怕是源自更高維度的SEED元數據，也沒能超脫她所宰制的領域。

  正如『真·管理員』日誌中說的一樣：人類是星神的拓印。那麼人類所具備的才華與能力，並不會比星神差！

  「太好了！」

  管理員精神振奮，「快把重構的元數據移交給我，這樣我就能壓制她！」

  紫色光芒試圖伸出觸角，想要染指那份宏大的蔚藍。

  可就在他靠近的那個瞬間，蔚藍色光芒終於露出獠牙，宛如狂暴潮汐，毫不留情狠狠朝紫色與蒼青色吞噬而去！

  「等等！你怎麼連隊友都打！」

  管理員大驚失色，立馬抱頭鼠竄全力收縮防禦，太虛同樣如此。

  付羲靜靜站在除月旁邊，大部分的關注仍舊在付紅纓身上。

  他不可能真的幫助到現在都來歷不明、還自稱『管理員』的本體。

  更何況，『本體』的言辭，和日誌中留下的記錄是矛盾的！

  如果【飛升】就是日誌中提到的由『伏教授』偷偷進行的實驗，那意味著真正試圖通過飛升，驗證試驗結果的人不會是『管理員』，而是『紫薇帝君』！

  現在『本體』言行不一，前後矛盾，必然是鐵狼！

  付羲捏了捏拳頭，從銀河之星哨兵陣列傳回的探測數據來看，付紅纓現在還活著。

  她的心跳速度正在加快，體溫急劇上升，細胞與皮膚正在被轉化為純粹的光子。

  這些光子承載著SEED元數據，會在完成『重構』之後重新凝結成星神之核。

  想要救下付紅纓，就必須阻斷『重構』的過程！

  因此，付羲不會站在管理員一邊，也不會偏向太虛。他要讓二者不斷糾纏，並且一起失敗！

  「除月，壓制他們！」

  他聲音沉穩地命令，三種不同顏色光芒交織糾纏在一起，鬥爭陷入白熱化，局面似乎一時間僵住。

  「別！別！投降，認輸，別打了！給孩子留點活路吧！」

  管理員一邊鬼哭狼嚎叫喊著，一邊拼盡全力反抗，還狠下死手趁機攻擊太虛。

  太虛此時已經重構編輯了SEED的核心權限部分，看似危急實，則不動如山；除月完全掌控了指令的定義權，任何一條數據都需要先定義再調用才能生效，也就是說，她控制了指令的生效方式，也阻斷太虛和管理員繼續染指其他無主的元數據光輝；而董寅那邊則只配合管理員拿下了基礎功能，這些功能需要核心權限授權，還需要進行指令定義，最後才能發揮作用，是最下級模塊。

  於是，局勢開始逆轉，管理員如困獸般被逼入絕境，他即將成為第一個被淘汰的選手。

  「啊啊啊！董哥，快想想辦法啊，是你把我拉這兒來的，你要負責！」

  管理員嗷嗷叫，急得如同熱鍋上螞蟻。

  就在此時，董寅雙眼驀然睜開。

  最下級的基礎功能，居然在沒有授權、沒有定義的情況下，橋接到現實之中，與他的意志相連。

  原本消失的奶油色光柱又一次浮現出虛影，不同於此前只是保護『紫薇垣』核心不受謬誤侵蝕，這次的光柱更具攻擊性。

  就像仙英座的玻爾修斯投出手中的神矛，倏然間貫穿了整個『紫薇垣』，讓所有人不得不閉上眼睛。

  片刻之後，當他們再次睜開眼時，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重構還在持續，局勢似乎也未發生改變。

  「寅學長…他做了什麼？」郗琅忍不住問道。

  而回應她的，則是太虛那邊發出的一聲輕微悶哼。

  她的蒼青光芒，就在這一剎那間，如夢如幻般突兀地崩碎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