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請你死一死吧！

  陸赧笙去了趟福利院之後，才堪堪來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外邊。

  說是她的家，實際房子真正的主人是閻央。

  她才來到下城區定居那時，這間公寓就被閻央把租金偷偷交到幾年後。

  現在她回上城區去繼續自己的偶像事業，公寓就變成陸赧笙獨居。

  從外表看，此時的她有些狼狽。

  從頭到腳渾身濕透，頭髮黏在一起還滴著水；腰間的傷痛感逐漸增強，也要儘快檢查處理。

  再加上一整夜戰鬥帶來的疲憊，讓其步伐走起來很快。

  陸赧笙現在只想趕緊回家，處理完傷勢後倒頭就睡。

  當她邁上公寓樓吱呀作響的高危樓梯後，上面忽然傳來一身熟悉呼喊。

  「丫丫！」

  陸赧笙猛地抬頭，才看見靠在公寓樓髒兮兮公寓牆上，似乎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的好友，閻央。

  她美眸中閃過一絲驚訝，然後燦爛笑著揮手：

  「閻央，好久不見！」

  兩邊都快步彼此迎上去，手自然而然就抓到一起。

  陸赧笙看著她笑道：「有段時間沒見，你瘦了，看起來榮光煥發，想必過的不錯，這就是被愛情滋潤後的女人嗎？」

  閻央心情複雜，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先用力給了面前人一個擁抱。

  見到陸赧笙，就仿佛見到令人心安的港灣或庇護所。

  她的閨蜜內心很強大，僅僅站在她身邊，也能被這股子堅定感染。

  擁抱很久才分開，閻央望著她，眉頭卻微微皺起。

  「怎麼會整成這個樣子？」

  陸赧笙當然知道自己的狼狽，連忙打個哈哈一筆帶過：

  「才工作結束回來，賽博朋克就是這樣子，昨晚淋了些雨。」

  閻央心疼拉起陸赧笙的手：

  「整天這么子風吹雨打，皮膚都變得粗糙，還要小心化學感染或者生病發燒。」伸手揉揉陸赧笙的指肚，「還有手上，都起繭子了。」

  陸赧笙收回被閻央摸到繭子的手指，把那隻手藏到背後。

  然後臉上擠出一個不在乎的爽朗笑容：

  「我是機械師嘛，每天都和金屬零件、工具機、工作檯打交道，擺弄工具多了肯定會有一點，繭子是老練的象徵。」

  閻央不說話，她知道在下城區要建立新夜行者這樣的組織，需要付出多大努力。

  陸赧笙拍拍好友的頭，側身望向她身後。

  在那裡，頭戴帽子，用高領披風遮住臉，正面還帶著墨鏡與口罩的丁毅低調站在旁邊。

  「你就是丁毅吧？我聽閻央提過你無數次，如果不算伱在冷凍維生艙裡面的時候，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丁毅點點頭，禮貌回應：

  「你好，閻央也在我面前經常提起你。」

  他表面平靜，實則內心有些動搖。

  丁毅當然知道閻央有個好閨蜜，有時候閻央一天會提起陸赧笙很多次。

  兩人到幾天前都還打視頻，女友什麼事情都不會瞞著閨蜜，通通一股腦說出去，還讓閨蜜給她出謀劃策。

  閻央說認識大人物能幫他們，但這裡是下城區，是野火街。

  共創社就是隱藏在下城區背後的天神，下城區真的有人能幫得上忙嗎？

  他們就這樣冒昧上門，真的不會給別人添麻煩？

  「怎麼突然有空來找我，今天沒有偶像工作？」

  那邊，陸赧笙和閻央已經開始閒聊起來，前者帶著遠道而來的客人，走上公寓二樓的走廊，閻央租下的房間就在那邊。

  「有……」

  「閻央說好久沒見你，有些想念，同時我也久聞大名，就自告奮勇陪她一起來。」

  閻央說話之前，丁毅打斷了女友。

  得知陸赧笙住在這樣的公寓裡，他已經打定主意不添麻煩。

  共創社不是多一個兩個人就能抗衡的，哪怕是有本事的賽博朋克，一個人的力量在集體面前也非常微小。

  況且共創社還不是普通的街頭幫派那麼簡單。

  閻央與陸赧笙同時望過去，前者已經理解丁毅的意思，看他眼神中的示意，頓時明白丁毅的擔憂，一時間陷入沉默。

  倒是陸赧笙在下城區那麼久，頓時明白了兩人的想法。

  有些上門請她幫忙的人，有難以啟齒的困頓時，大都也是同樣表情。

  於是陸赧笙主動問道：

  「你們遇見麻煩了？」

  聽見詢問，閻央又堅定起來，不顧丁毅眼神阻止，點頭道：

  「對，丫丫，我們是來找你幫忙的。」

  丁毅輕嘆一口氣，此時也只能承認。

  「抱歉，初次上門就給您帶來麻煩。」

  「不用說敬語。」

  陸赧笙那鑰匙打開房門，只有在下城區才能見到老式的非智能鎖。

  「先進來吧，稍等我一會，再詳細和我說說發生什麼事了。」

  她進門之後先拿出架子上的小型醫療險，從中抽出一支連商標都沒有的醫療注射劑，解開貼身機兵露出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找准位置將注射劑一推到底。

  這個過程她咬著牙，沒有吭聲。

  把用完的注射劑隨意丟進垃圾桶，她又找出一套乾燥的衣服，走進狹小輿洗室中。

  幾分鐘後，換上解決完狼狽模樣的陸赧笙一邊用毛巾擦頭髮，一邊走到閻央身邊坐下。

  「久等了，現在說說吧，你們遇到什麼麻煩？」

  肯定不是小事，否則沒必要捨近求遠從上城區到下城區來找她。

  閻央與丁毅對視一眼，前者緩緩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共創社？」

  陸赧笙眉頭鎖死。

  「我從來沒聽過下城區有這麼一個勢力，居然能在上城區入室傷人之後還揚長而去，哪怕是下城區最有權有勢的那些人，也不敢輕易在上城區動手。」

  上城區才是玫瑰城的核心，那裡到處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警務安保與公共服務和下城區不能一概而論。

  就陸赧笙知道的，

  最近十年來上城區每年惡性治安案件發生不超過400起，且結案率百分百，沒有一個兇手在上城區鬧事後還能逃過追捕。

  警務司搞不定，後面還有巨企的安保軍隊。

  星際開拓聯盟有維和編隊，就是由各大巨企出人出錢組建。

  閻央聽她的話有些訝異，不小心就脫口而出：

  「怎麼可能……共創社在下城區掌管著幾乎全部黑市走私交易，大多數有頭有臉的中間人都在結社裡掛名，每個街區扛鼎的街頭幫派都必須給共創社分『花紅』。丫丫你在當賽博朋克，還經營著夜行者福利院這種已經覆蓋數個街區的勢力，理應聽過才對。」

  了解到共創社的存在後，閻央就能明白。

  不與共創社打交道，這輩子別想在下城區闖出名堂。

  他們幾乎鎖死了下城區所有可以上升的通道，想賺錢就得先給共創社交投名狀。

  普通街狗可能真的沒聽說過名號，可有一定勢力的下城區小微企業、商鋪、幫派乃至掮客中間人，都應該知曉共創社才對。

  「事實就是如此。」

  陸赧笙說道。

  她自然清楚，如果下城區真有共創社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她不可能不清楚。

  如今無非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共創社並不存在，是有人在幕後搗鬼，想利用閻央和丁毅的恐懼進行詐騙。

  陸赧笙站了起來，

  而第二種，閻央他們沒有說謊，受到矇騙的人其實是她。

  有人刻意抹去了共創社的存在，避免與新夜行者接觸或衝突。

  現在陸赧笙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她處理掉一些作惡的壞人後，那些人會信誓旦旦說『你死定了』。

  並不是逞口舌之利的嘴炮，而是在他們頭上，還有一層東西充當保護傘和吸血鬼。

  「無論怎麼說，他們非法入侵、惡意傷害的事情情節很惡劣，聽起來是個無法無天的狂徒組織……我會著手調查，閻央這段時間你們就住在我這裡吧，若是共創社找上門來，就由我出面。」

  「…謝謝。」

  看見閨蜜自信的表情，閻央怔怔出神，過去許久才想起開口。

  陸赧笙無奈一笑：

  「你我之間還用說謝謝嗎？要是沒有你的幫助，我不可能這麼快適應下城區，說不定早就死在哪個角落。」

  「沒有閻央，就沒有今天的陸赧笙。」

  她拿起放在一邊的個人終端，走到公寓門口。

  「你們匆匆忙忙從上城區趕下來，還沒吃過東西吧？我去給你們買點吃的，稍等我一會。」

  陸赧笙出門，很快又踏回一隻腳來。

  「閻央有你最愛吃的小豬丸子和烤竹鼠，好好期待吧！」

  說完，公寓門關上，只剩下並肩坐在一起的情侶二人。

  丁毅終於放下頭頂的鴨舌帽，問道：

  「沒問題吧？不是不信任你這位朋友，而是我們真的要把她拉下水嗎？要知道共創社可是……」

  「我相信她！」

  說道一半，丁毅就被閻央打斷。

  閻央目光堅定：「不要小覷她的能量，在玫瑰城，她是唯一能幫我們的人。」

  這麼一說，丁毅也不再言語，給了女友最大程度的信任。

  他站起來想要將鴨舌帽掛在門背後的掛鉤上，卻不知道在公寓樓外不遠的地方，一柄帶紅外熱量定位的狙擊槍已經瞄準他的額頭。

  殺手早已鎖定，可耳麥里受到命令讓他撤退。

  組織不願意招惹這間屋子的主人，一個無關緊要拷貝黑超夢的小角色，既然和夜行者有關，那就算了，所有事情一筆勾銷。

  殺手鬆了口氣，開不開槍他無所謂，反正聽命令准沒錯。

  可就在這時，他耳邊響起一個魅惑的聲音。

  「就這麼走了嗎？」

  殺手心中一緊，又再度扣住扳機。

  環視一圈，身邊根本一個人都沒有，而那聲音仿佛就在他耳邊。

  「想想你的上司，讓你盯這個男人盯了多久？你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繃緊神經，最後居然讓你放過他，豈不是令人很不甘心？」

  殺手本想反駁，可聲音就像有著什麼魔力，讓他不自覺認同。

  他壓低聲音附和：「有一說一，確實。」

  「再想想看，那個平平無奇的小老鼠，連工作都沒有，只能偷偷賣黑超夢，卻能讓花音琥珀這樣的大明星死心塌地。你是花音琥珀的粉絲，看見偶像這幅樣子，是不是嫉妒的快要發狂？」

  殺手根本沒看過什麼花音琥珀的直播。

  可那個聲音這麼說，他自然從現在起成為了花音琥珀的結晶魔怔粉絲。

  心臟砰砰直跳，扣住扳機的手指不知不覺收緊。

  「不吹不黑，這小子該死！」

  「最後想一想，你只要輕輕動動手指，這個可恨的男人就會消失在人世間。而你既不會白做一天一夜的盯梢，也能將最愛的琥珀醬解救出來。再說了，他本來就是損害組織財產的小偷，就算殺了他，也沒有問題對吧？」

  「就事論事平心而論，就算殺了他，回去最多被老大罵幾句。」

  殺手已經滿眼通紅，神志不清。

  他哆嗦著手，仿佛要把滿腔怒火都通過手中的狙擊槍發泄出去。

  「那你還在等什麼呢？」

  「對啊，我還在等什麼？」殺手自言自語。

  很快，

  扳機扣緊，子彈推膛。

  砰！

  一聲清脆而洪亮的槍響，驚飛整街鳥獸。

  瑪姬身形在很遠處浮現，雙手抱胸靠在電線桿上，望著槍響方向。

  「抱歉啦小子，要是這事沒頭沒腦就結束，我家付老闆肯定不能滿意，又要埋怨我啦。」

  她美滋滋轉身，瀟灑蹦蹦跳跳離開。

  「所以，就拜託你去死一死吧，反正命也是我家付老闆救回來的，一命還一命，很公平。」

  瑪姬與陸赧笙擦肩，聽見槍響的後者已經丟下手中的打包盒全速往回趕，差點撞倒前者。

  「對不起。」

  陸赧笙低聲道歉，卻被瑪姬扶穩身體。

  「沒事，路上小心。」

  瑪姬笑了笑：

  「再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