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明仰頭望去。

  ——那艘海盜船，已近在咫尺。

  能聽見黑色的骷髏旗幟，獵獵作響！

  海面上，海浪起伏，落差巨大。

  一名魁梧的海盜，突然出現在船頭，他高舉手中小海錨，在頭頂開始旋轉。

  「唰!——唰！——唰！——」

  小海貓旋轉，刷刷作響，並且每一次旋轉，都伴隨著巨大的呼嘯聲。

  繩索在它的尾部伸展，等待著蓄勢爆發的那一剎那。

  忽然，海盜猛然鬆手，

  「呼！——」

  旋轉的力量，瞬間爆發。

  那顆小海錨，劃出一道弧線，帶著呼嘯聲，直飛巨艦。

  它尾部繩索，在空中筆直，拉成一條直線，精準地落在對面的艦首。

  幾名水手頓時發出一陣歡呼！迅速上前，撿起繩索，將其交給身後的士兵。

  隨後，

  霧明看見了一幅匪夷所思的景象。

  ——他們在兩艘海船之上，架起了兩座巨大的裝置，用一條繩索連接彼此，準備橫跨。

  下方，是洶湧翻滾海浪。

  「他們這是要把，這數百名奴隸，過渡到對面的海盜船上！！」

  ——危險。

  頓時，霧明心中，生出預警。

  當他逐漸靠近巨艦船頭時，

  那裡，已經有不少奴隸，被塞進籬笆籠子裡。

  霧明大致估算了一下，

  「每個籠子，大約承載著三四個人的重量，卻被塞進七八個人的數量。」

  「這簡直是在找死。」

  接著，水手們動作麻利，他們在籠子上，安裝一柄滑輪，然後猛地用力一推。

  ——那些籠子，便如同離弦之箭，沿著軌道飛滑。

  而對面，數十名海盜，拉著一條連接著籠子底部的長繩，也紛紛使力。

  「原始的過渡方法——」霧明暗自感嘆。

  在這過程中，那些籠子，顫顫巍巍地懸於海面半空，

  「嘩啦啦！——」

  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海面，

  隨著高低起伏不定的浪花，稍有不慎，便會墜入大海。

  這種原始的方式，既驚險又詭異，令人不寒而慄。

  「唰！——」

  每當有籠子滑過，便能聽到奴隸們驚恐的呼喊。

  ——海面上，耳邊浪花轟鳴！

  兩隻海船，時而升起，時而猛然下沉，如同落葉，任浪花擺布。

  那些籠子，在這不定的搖晃中，驚險地前行，

  每一次的過渡，都宛如在死神召喚下掙扎。

  一些幸運的籠子，平穩地落在對岸海盜船上，

  而那些不幸的，則如同被命運拋棄的孤兒，墜入大海，與大海同眠。

  或許，對他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伴隨著海浪，轟鳴聲響，還有那些，臨死前驚恐絕望的哀嚎。

  那些聲音，如同一聲聲，悽厲的輓歌，在霧明耳邊迴蕩。

  霧明暗自默算，

  「十次的過渡，只有六七次機率，能僥倖抵達對面。

  剩下三四成的奴隸們，會成為無數亡魂中的一員。這，僅僅一個過渡，就會死上近百人？」

  想到此處，霧明不禁感慨萬千，輕輕一嘆！

  「——這個世界，奴隸的命，真是賤如豬狗。」

  已近船頭，

  霧明才得以窺見，那些燃燒的火焰下的場景。

  他目光一凝！

  「——原來，他們是在燒制烙鐵」

  船頭一堆堆火焰燃燒，那些黑甲士兵，手中一柄柄烙得通紅的鐵印，正在高高舉起！

  人潮前，七八個黑甲士兵，手忙腳亂地。

  烙鐵上炙熱的紅芒，映照著他們冷酷的臉龐。

  「每一個從通道走過去的奴隸，無一例外地都要進行烙印。」

  霧明暗自輕嘆。

  「嗤！——嗤！——嗤！——」

  刺耳的烙燙聲，在人潮里響起。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燙焦的肉香......

  那些黑甲士兵，手法雖然粗魯，但是，效率高得驚人。

  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十數人通過。

  火光閃爍，通紅鐵印，人太多了——。

  甚至有時看不清，那黑甲士兵，直接將烙，印在了奴隸的臉上。

  ——通紅的烙鐵，朝霧明襲來。

  他心中默念，「——幻鱗！」

  銀白細鱗，在他肌膚上，瞬間閃爍而成。

  「嗤！——」

  一陣青煙。

  他身上那破舊麻衣，被高溫，燙出了一個大洞。

  皮膚之上，並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矇混過關。

  人潮太多，那些黑甲士兵，也不管，直接把霧明，塞進一隻籬笆籠子裡。

  那裡已有六七名同伴，正在瑟瑟發抖！

  霧明從他們眼神中，只看到了對未來的恐懼與絕望。

  「嘩啦！——」

  頭頂，滑輪響動！

  霧明剛站穩腳，那籠子，便被吊至船頭，懸掛在半空。

  霧明低頭一看，

  ——腳下海浪，近在咫尺。

  「都給老子抓緊籠子，別亂動，掉下去淹死了，可別怪我們！」

  那些水手們厲聲喝道。

  「嘩！——」

  隨即，他們用力一推，籠子向對面滑去.......

  籠子，在半空中一盪一盪，

  霧明感覺一陣失重，空中海風也颳得兇猛，仿佛隨時都會被捲走。

  他望向身後，

  ——巨艦的輪廓，在視野里迅速後退，好像一座巍峨的山嶽漸漸遠行。

  腳下，浪花洶湧。

  如同飢餓的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

  每一個浪花，都像是死神的觸手，不斷地拍打著籠子，發出令人心悸的轟鳴。

  ——路程過半

  周圍的人，開始恐慌，哭喊、擾人心煩！

  「啊！——」

  突然，驟起一聲尖叫！

  霧明扭頭一看，只見一名奴隸太害怕，正在瘋狂地嚎叫。

  他扭動的身體，使得整個籠子開始劇烈搖晃。

  霧明出聲提醒，「別動！——」

  但是，還是太晚了。

  「啪！——」

  頭頂，一聲清脆聲響！

  籠子，從那懸空的繩索軌道上，斷開了。

  一瞬間，整個籠子開始急速下墜，朝著洶湧的海大海墜落。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無數倍。

  霧明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頭頂上方，海盜船頭的聲音。

  眾人一陣唏噓！

  那些海盜，似乎在嘲笑。

  ——他們毫不在意，生命的消逝，只當作是一場遊戲罷了。

  「撲通！——」

  落水聲響起，籠子終於墜入了大海。

  周圍的海水，瞬間湧入，將籠中的一切都淹沒在了一片冰冷之中。

  ——慌亂、絕望的喊叫，此起彼伏。

  浪花，不斷地拍打，發出轟鳴。

  「嘩啦啦！——」

  幾個浪花卷過，籠子的身影，在眾人的注目下，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大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