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開啟第三世

  黑暗到,兩個人距離不足一米的情況下,竟然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眼鏡熄滅了那個微小的火光,顯然那是一支香菸。對雲辰道:「哎,還不是我媳婦兒,這大半夜的折騰起來,女人嗎,總是那麼多廢話;倒是你啊,怎麼著?新婚之夜都不在家待著?上我這來幹啥,不是讓你媳婦兒給你攆出來了吧?」

  輕佻的語氣,以及開頭的解釋,足以說明眼鏡是刻意如此的,他想要衝破此時還未緊張起來的氣氛,雖然眼鏡不知道雲辰在這樣的夜晚深夜約自己出來是為了什麼,但是他的直覺以及近年來他在社會上所產生的經驗告訴他。

  恐怕今晚他與雲辰的會談,會對未來他們幾個人甚至是華都的地下勢力產生一定的影響。雖然其實眼鏡的直覺非常強烈,但是他還是必須要以這樣委婉的方式來告誡自己,不然的話,他直覺內的訊息,實在是太過令人感到恐怖了。

  當然,恐怖的方式有許多種,不表示恐怖就必然要牽扯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反之,有可能有時候的恐怖,反而是由美好作為鋪墊與牽引的。

  對於眼鏡此時的表現,不知道雲辰會有怎樣的表情,但是至少從他的語氣中還聽不出他與之前有什麼區別。雲辰對眼鏡道:「說實話,其實你不奇怪我為什麼會突然回來嗎?還有,我估計我這場婚禮其實你們也是議論紛紛吧。」

  眼鏡沒有否認,不過他還是有意的解釋說:「說實話,辰,你結婚這件事如果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會感到不能接受,畢竟你的性格我們都知道,結婚這樣個事情對你來說實在是太遙遠了,更何況……說句話你也別生氣,尤其是你這個新娘,實在是不能讓我把你們兩個聯繫到一起。」

  「不單單是你一個人吧?」

  「是。」眼鏡點點頭,繼續說下去,道:「但是當我接到你的信息說你要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而且你後來的一切行為,包括你這次婚姻,我也就都能夠順理成章的接受了。」

  雲辰這一次笑了,因為他發出了一種嘲弄的聲音,當然,他到底是在嘲弄眼鏡還是在嘲弄自己,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隨即他的話,還是能夠從中獲取一些信息的……

  「寧東,要記住,永,咳咳永遠不要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去收集那些遺蹟中的記載,把每一個紀元中有關我族的記載統統毀去。記住,統統毀去……」

  「帝族一脈,到了我這裡,漠然蕭條,你父親、叔父戰死沙場,後代之中或許只有你一人了……我大限已到,孩子記住,夢河不會為難你一分一毫,但,但不要相信他;我族要傳承下去一切,就靠你了。」

  「孩子……」

  寧東一個人跪在靈堂中,棺槨內,那餘溫未散的屍骸,便是他有生以來最親近的人,也是宸國的基石,鎮國大元帥寧東的祖父。

  紙灰若煙,趨之若鶩。

  裊裊青煙,香燭遺味……

  祖父,足以震動神州浩土十八國的人,宸國軍人眼中的神靈,宸國百姓心中的戰神。一劍曾當百萬師,氣吞萬里如虎!可今日此時,發若白雪凌如霜的老者,也不過只是一具屍骸……

  作為祖父的孫子,寧東一直生活在祖父與父親的榮光下,可八年前,其父身死,疆場之上被奔馳的戰馬踐踏如泥……

  他的叔父,也在那一天,那一戰,身中利刃,在亂陣中徹底失去了蹤跡……

  還記得那個時候,兩座衣冠冢豎立在孤山之上,戰場邊緣;發如白雪的祖父,一個人,一柄劍,一滴淚,一聲嘆。

  夕陽落下,月華鋪就塵埃。

  寧東守候在祖父的身邊,他沒有淚水,沒有情感,行屍走肉一般,跪在墳冢前,沒有貢品,沒有香燭,甚至,墳冢前,墓碑上連名字也沒有留下。

  作為元帥之子,戰功卓越的將領,他們死後,本不該如此蕭瑟,原本可以風光大葬,原本改受到君王祭奠的二人,此時卻就這麼留下兩座孤墳。

  那個時候,寧東不明白,為什麼那一切榮耀,一切的賞贈封禪都會被那白髮如雪的老人拒絕。那一夜,他跪在那,就那麼木然的跪在那,整整一夜。

  而,那孤傲凜然的背影,也在月色下,佇立一夜……

  「這便是我家族的命運。寧東,記住,即便有一天老夫逝去,也不可接受君主的封贈,我族之人,這便是夙命。」

  老者堅定決絕的話語還尚且在他耳邊迴蕩,宛若昨日之事。那時候,恨與怨,憎或惡,複雜的情緒在寧東的心中此起彼伏,那老者的背影,老者的聲音;自己的血親之人在那一刻就好像陌生人一般。

  不,不是陌生人;是愁人!

  多少年來,寧東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有機會,在戰場上,他會不會將那老者重傷?

  他沒有答案……

  時光無情,阡陌滄桑。

  今日,今時。昨日的倒影還在重現,可那恨意卻不知何時已悄然離去。

  寧東不知道自己又在這靈堂中跪了多久,自己的淚水早已流干,自己的痛也變得麻木……祖父離世或許對於他來說已算不得什麼打擊。老者彌留之際的那一番話,還有額頭上依舊帶有力量的印記,讓他驚駭中,充滿了迷惘……

  帝族?

  便是自己的血親宗族嗎?什麼才是帝族?為什麼祖父最後的一刻還在叮囑自己,要將這神州浩土之上,最險惡之地中,任何有關帝族的記載統統毀去那?這其中到底有什麼樣的辛密往事,一切,都讓他迷失,渾噩。

  「孩子,這是混沌印記,老夫一生的榮耀與力量皆源自於此;原本這印記生不帶來,死可帶去,留不到你的身上,但身為帝族血脈,我自有秘法將它取出,留給你……原本這該是留給你父親的,可……收好它吧。」

  混沌印記,在寧東的記憶中,這一個紀元時代最前力量的代表!時代是公平的,紀元再不斷的更迭,歷史在推進,每一個紀元的終結都預示著新紀元的開啟。

  輪迴多久無可尋覓,這一個紀元中,人族君臨,可面對乾坤寰宇,自然浩劫之時,人族又是那麼的渺小;修真之法,證道之理知流傳在傳說中,在這一個時代,混沌神州留給人族的力量便是印記!

  而在五大類印記中,又以混沌印記為尊。

  五大類印記分別為混沌印記、大-紀-元印記、天地印記、紀元印記以及造化印記。

  神州浩土已不知傳承了多少年,人族十八國的建立於何時也無法考證,便是在這樣悠久的歷史中,被人所獲取的混沌印記,也不過區區兩枚,而其中一枚,便是祖父所擁有的「混沌——毀滅」!

  毀滅印記代表著征服一切的力量,祖父能夠成為宸國支柱基石,同時使得宸國能夠在十八國中獨占鰲頭,也是因為這一印記的關係。

  十八國便是神州浩土上不可撼動的存在,即便是擁有如此印記,同時手握重兵的祖父也從未想過取而代之。

  依稀間,寧東仿佛又回到了祖父將混沌印記傳承給他的片段。祖父幽幽深邃充滿了寄託的目光中,那黑漆漆的光點融入了寧東的額頭,在那光點融入他額頭的片刻,那撕裂般的痛苦,讓他無法克制的顫抖。

  可,當那黑色光點真正的化作繁複痕跡流轉在他額頭之上時,決然的力量與剎那間無法收整外泄的氣勢,竟然將他貼身的鐵甲震碎,長發飄動,雖無風,卻凜然!

  「孩子,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原本我想著等你成熟一些的時候,再告訴你的。」祖父躺在病床-上,氣息微弱,可語調中卻充滿了傲然之氣:「你我,還有你父親、叔父,都不是普通的人族。咱們乃是帝族的血脈。」

  「爺爺,什麼是帝族?難道咱們都不是人嗎?」

  「不,我族便是帝族,你也是帝族的一員;嚴格來講帝族也是人族,不過是人族中擁有決然力量的一脈罷了。我族天生壽命悠長,又擁有超然的力量……」

  言及此處,祖父的目光徒然蕭瑟、暗淡,他的喉嚨有些哽咽,本就失去了生機的他,那一刻,仿佛離冥府更近了一步「接受,我的傳承吧;希望當你的得知了一切以後,不會退縮吧……」

  一股蝕骨之痛從寧東的天靈灌入他的腦海,依稀間不斷更迭的記載使得年僅二十三歲的他,一剎那仿佛衰老了十年!

  「這一切,這……」言語已無法形容,寧東的驚駭與痛苦,即便是彌留之際的老者,也不再忍心看下去,默默的閉上了雙眼……

  「九個紀元的統治……」

  「可以跨越重歸混沌的力量!」

  「帝族之源的……毀滅之滅嗎……」

  如瘋似癲!

  寧東不斷的重複著,言語中的驚駭與疑惑在毫不掩飾的表達他此時的內心!

  「孩子。」祖父再度開口了,言語中少了剛剛的傲然與落寞,卻多了幾分關切與心痛:「當年的我,便如你此時一般。我族終究變成了現在這般田地,你也不要有太大的顧慮;我死後想必夢河會給你一個軍職,到時候,你要不引起別人注意的尋覓曾經紀元的遺蹟與古戰場,在其中將我族存在過的記載統統銷毀……」

  「我族是不被允許的禁忌,記住我的話,把你腦海中的一切塵封起來,永遠不要對任何人,吐露半分。答應我,保護好你自己,你傳承了我的混沌印記,即便是重歸混沌,也無法令你毀滅,但!絕不要自恃過高,很多事,並不僅僅是那些記憶中的模樣……」

  祖父去了……宸國一代元帥,寧東唯一的親人,就此不復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