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上古遺脈

  「咦?」那個尖銳的聲音再起,一股疑惑之意盡顯,隨即,就聽一聲刺耳的尖笑,一道身影自不遠處的土地鑽出,借著依稀月色看去,那身影的面目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皮膚褶皺不堪,兩眼巨大如鈴鐺一般,體型低矮,而且身形臃腫,一張大嘴,好像閉不上一般,隱隱的還可見到綠色的涎水低落。

  若是常人見了,怕是不被嚇死也會瘋掉。

  再看寧東,見到此人,嘴角一揚,鼻中輕哼。而此時,那人卻以一步步向著他走來,一邊走,一邊還用那尖利的聲音質問道:「你還敢來找我,當真以為爺爺不敢殺你嗎!」

  寧東也不答話,只是輕蔑一笑,不過雖然如此,卻還是看得出他此時的戒備,那人越走越近,直到與他之間不足五米處才停下腳步:「怎麼,啞巴了?這麼多年你該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叫人把舌頭割去了吧,哈哈哈。」

  「把那一對玉璋還給我。」寧東也不理會那人肆意大笑,自顧自的說了這麼一句,也正是他這句話一出口,那人的笑聲戛然而止,一雙巨眼幽光閃閃,直盯著寧東,嘴裡惡狠狠的道:「玉璋?哼哼,當年爺為了這一對東西不知道廢了多少工夫,還落得這麼一番模樣,人不人鬼不鬼,哼,你說我怎肯還你?再說,這玉璋也不是你的寶物吧,怎如此厚顏無恥,向爺來乞要!」

  那人越說越激動,很深顫抖,不過其話語間的戲謔菱辱之意,卻是毫不掩飾。想必是這人想要就此激怒寧東,亦或是有其他打算,不過,不論如何,他都失算了,因為寧東根本不理會他的言語,只是自顧自的又說了一句:「把玉璋拿來。」

  「放屁!」那人見寧東如此無視自己,已是暴跳如雷,雙手中青光一閃,一對短刀一樣的器物,以拿在手裡,直指寧東:「有本事自己來取!」這人話音未落,手中之物已被拋出,在兩到玄光包裹之下,似夾雜著萬鈞之力,直直向他砸來。

  剎那,風驟起。

  轉瞬,以天涯。

  那一對玉璋,還是曾經的玉璋,可此時,卻向著自己打來,他,那個斑駁長發的男子,仿佛又回到了曾經。

  一對玉器,終究是死物。

  幾滴淚水,已被血染紅。

  風聲呼嘯,悽厲中好像是誰的哀嚎。

  玉璋俞近,在寧東的眼裡,這一對東西,好像是催命的符籙,而他,則是東西永遠的俘虜。

  漸漸的,在這個時刻,他竟然閉上了雙眼,仰頭向天。

  斑駁長發舞動,好像跳動在火焰煎熬中的靈魂。

  臉上的苦楚,說不出是因為什麼。

  只是,此時。

  只在,此刻。

  漆黑的夜,漆黑的大地。

  殷紅的血,好像是這大地的脈搏,割破了血管,讓這液體緩緩的流淌。

  徐徐的風,已沒有剛剛那般淒唳。幾聲龍吟,幾道劍痕,還在訴說著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一名男子,長發舞動,衣衫以近乎破碎,依靠在一處山腳下,大口的喘、息著。他的嘴角有一絲血跡,一隻手撫著胸口,好像是受了什麼重創一樣。

  這男子,便是寧東,此時的他以沒有之前那種凌人的氣勢了,可雖如此,他此時卻笑得很開心,哪怕,他此時的笑容,在這夜裡,略作驚悚。

  在他的身前,有一道長過丈許的綠色血跡,還有一對青白色的玉璋,插在地面。

  寧東稍作調息,而後拾起地上那一對東西,仔細的擦了擦,把上面的塵土還有那綠色的血跡,通通擦去了。

  「呼。」長出一口氣,寧東的面色有了些許改變,比之剛剛,更蒼白了幾分。不過,他卻好似毫不在意一般,只是掃視了身邊的情境,而後仰天發笑。

  那笑聲,肆意,狂妄,淒涼。

  「你知道嗎,我計劃百年,全為一朝。待我功成,你也許,知道了真相,想必也就不會怪我了。」

  這聲音蒼涼急了,好像是轉不動的磨盤一樣沉重,寧東眼看著天外,周天之上,閃爍的星斗,也不知是在和自己說話,還是在和什麼人述說。

  半晌的沉默。

  半生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寧東以神遊天外的精神,卻以清醒過來。只見他搖頭苦笑了一聲,手中一招,從虛無處飛出一把利劍,周身上下烏青光芒閃爍,瑞氣騰騰。

  那劍輕輕一震,落在寧東身前,寧東一步踏上,也不見再有什麼動作,而那把利劍帶著寧東卻化作一道烏青華光,向著天外遠處飛去。

  月色蒼蒼,琴聲悠揚。

  幾滴濁酒,誰人衷腸。

  在一處絕崖之上,一尊古琴,無人撫動卻依舊發出一個個悠揚音符。在這古琴的不遠處的小亭中,一個衣著華麗,錦公子一般的俊俏男子,正依靠在欄杆上,舉著一壺酒,望月做歌。

  這歌聲,滿是情愫,可這人的眼中卻更多的是一種恨意。

  子規夜啼,竹影輕搖。

  「啊。」這男子毫無預兆的一聲嘆息,只見他隨手將那酒壺一擲,似醒似醉一般,緩緩起身,似笑非笑的一步步,步履闌珊的走到這古琴之前,盤膝而坐,雙手自然的按在那七根琴弦上,頓時,便止住了剛剛那悠揚的琴聲。

  這男子手指輕輕撥動,琴聲又起,不過,於之前相較,多了幾分靈動,卻又少了幾分清馨。

  琴聲緩緩,時高時低,宛若高山飛流,時而又似小溪潺潺。隨著琴聲撥動,剛剛那歌聲,也緊隨而起,這男子此時閉目撫琴,雙唇微動。一首傾訴般的歌,悠悠響起。

  風華一代,仁慈濟世。

  白虹長貫,紫氣有時。

  三山外,五湖旁。

  行走天下逍遙常。

  遇玄機,絕境悟。

  年月不明,卻也匆匆。

  世人皆不知我是何人。

  口口聲聲拜真神。

  可笑千年壽,

  難醫傷心處。

  ……

  男子的歌聲,乍一聽來,毫無頭緒,可仔細品味,卻也能感受其中滄桑。

  男子的歌聲未絕,卻突然停下手中動作,嘴角一翹,自言自語一般道:「我本傷心人,你亦是愴然殤。既然來了,不必如此躲躲藏藏吧。」

  「哈哈哈。」一聲大笑,一道身影自那小亭子後面黑暗處緩緩走出,待到近前,只見一衣衫破碎,長發斑駁的男子,正站在他面前。

  「道兄,好興致。」

  撫琴男子微微一笑,在以抬眼,卻見眼前男子這般模樣,竟然不覺失笑:「哈哈哈,墨兄,你這是,你這是,哈哈哈,怎麼這般狼狽啊?」

  這長發斑駁的男子正是寧東,見那男子發笑,寧東也不在意,反而盤膝坐在那人對面,拿過一旁的酒壺,大口的喝了起來。

  幾口清酒下肚,寧東方才滿足,卻不理會男子所問,而是自顧自的道:「道兄,約定之期將至,不知你這裡準備的如何了?這五韻絕谷乃是要地,出不得半點差錯。」

  那男子搖頭不語,不過面上滿是得意自信之色;寧東見其如此,也不再提此事,又道:「有合適我的衣服嗎,我總不能這麼出去見人吧。」

  「啊?」那男子驚異的看了寧東一眼,而後道:「你找我要衣服?墨兄,你不是病了吧?我一個妖精,自己這身衣服都是褪下的鱗甲羽毛變化的,我哪有什麼衣服啊。」

  寧東一怔,而後不由笑罵道:「好你個茯苓,就為一件衣服你能自比妖物;你不是妖精嗎?好,本宗今日就要把你除了!」

  說著,只見寧東手中閃過一道寒光,那把一直被烏青光芒包裹的長劍已然在手,錚錚劍鳴,煌煌之威霎時迸顯。

  茯苓見此,一下子從原地竄其老高,那把古琴也被其抱在懷裡,仔細看去,他右手已有三根手指,勾住了三根琴弦。

  「你玩真的啊!」茯苓緊張戒備的同時還不忘對寧東呵斥道「開個玩笑而已!老東西你怎麼還是那個脾氣,這麼多年修行都修到狗肚子裡去了!」

  茯苓的緊張與機警讓寧東再一次發笑。不過,這一次他笑的有些苦澀,是啊,多少年了,自從當年那件事之後,自己幾時還曾如這般開懷過?也只能是和自己的這個老朋友在一起的時候,才能暫時忘卻那些俗世吧。

  「你不是來真的吧?」茯苓懷抱著古琴,警惕的問道。

  寧東失笑,剎那,那把長劍以消失無形。「快點,拿一套衣服來。」

  茯苓見此才把那古琴放下,而後走到那亭子裡,開始翻找起來,一面找,嘴裡還一面道:「我告訴你,看你這個樣子身上應該是沒帶銀子的,等你回了天外天,叫人給我送一萬兩銀子來,我這衣服可不能就這麼白白便宜你了。」

  說話間,茯苓以捧著一套黑色的衣服走到寧東的身邊,然後看也不看的就扔到他的懷裡,嘴裡還繼續叨咕著:「一萬兩,不不不,兩萬兩,兩萬兩,我知道你有錢的。」

  見茯苓在那算計,寧東也不答話,只是自顧自的去到小亭里,不多時,換好衣服後,走了出來。對著茯苓道:「正事還沒說完;要是我計劃沒錯的話,再過幾個月,極北之地會有上古遺脈出世,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那件東西,被封在玄幽深處以不知多少歲月,這一次,你要幫我把它取出來。」

  聽寧東這麼一說,茯苓一改之前玩鬧之色,面色凜然的道:「放心吧,那東西之所以多年無人可取不是因為有什麼厲害的封印,只是那玄幽之地,古怪異常,不為人所知,再加上有一支上古遺脈居住,尋常修士根本不能接近,就算是僥倖進入,想必也成了那遺脈蠻族的口中血食。」

  「是啊,這一次,既然那遺脈想要現世,那寶物自然會被他們帶出,如此一來,正是好機會。」寧東話說到一半,茯苓卻站起身子,揮手打斷了他。

  「恩?」寧東不解,茯苓一笑,道:「其中利害,你不用和我多說;寧東,這一次你天外天,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隨你同去?」

  「我的兩個師弟。」

  「你是說太玄、太虛兩位道兄?」茯苓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