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你不能這麼自私，你要為全人類考慮！」尼爾沉聲道：「一個戰士，重要嗎！」
「失敗了，最多只是死一個戰士，可要是成功了，我們會多一個海洋之神！」
「一旦成功了，他一個人，可以造福你大夏十四萬萬百姓！」
一個戰士，重要嗎？
失敗了，最多只是死一個戰士！
只是！死一個戰士！
造福十四萬萬百姓！
林凡聽到這句話，只感覺一股熱血湧上心頭。
「你給我聽好！」
「一個戰士，很重要！」
「沒有五千萬戰士，這鋼鐵長城，就是個屁！我們還能站在這裡嗎！」林凡咬牙道。
尼爾依舊不服：「可這只是一個……」
「一個也不行！這不是數學題！」
「大夏需要自己的神明，但絕不能用戰士的性命冒險！」林凡咬牙道：「我讓你收回神力，聽到了嗎！」
大夏，需要自己的神明。
但絕不能允許讓國民為此而死去！
因為，大夏之所以需要自己的神明，本就是為了保護國民！
國民，才是根本！
一個人可以造福十四萬萬百姓，那這個人，就該死嗎？！
如果這就是造福。
那大夏不需要這種造福！
尼爾臉色不甘。
他真的不理解。
為什麼，大夏這麼愚蠢！
大夏擁有十四萬萬人口！
一個國民死去，對於泱泱大夏來說，重要麼？
可一旦成就一個海洋之神，那對於整個大夏來說，都十分重要！
失敗，只是死掉一個戰士。
而一旦成功，那就是造福十四萬萬大夏人！
這明明是很簡單的算術題，為什麼這林凡就不願意去做！
而且這也沒有違背大夏的教導啊，畢竟，尼爾覺得自己這是從大局出發，這是從大夏的角度，從全體大夏國民，甚至從全體人類的角度出發。
這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開始懷疑諸神盟與大夏合作，是不是對的了。
但眼見林凡已經隱隱握住修羅刀，身後「修羅」二字緩緩顯露，尼爾只能嘆了口氣。
那冰冷的殺意讓他毫不懷疑，林凡真會殺了自己。
只是為了一個普通戰士，就對自己這個神裔釋放殺意！
尼爾死死看著林凡：「你是個瘋子！」
「這是你的選擇，希望你不會後悔。」尼爾說著，就要收回將神格壓迫進那個戰士體內的神力。
林凡咬牙道：「絕不後悔！一切後果，我來承擔！」
尼爾嘆了口氣，收回了神力。
但神格卻未消散。
林凡看向尼爾：「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我讓你……」
「不是我，是他在主動吞噬！」尼爾滿臉震驚道：「這戰士自己不願意停下！他也瘋了！」
林凡愣了一下，看向那個戰士，沉聲道：「停下吧。」
「總指揮長……」
那已經無法呼喊的戰士勉強睜開已經通紅的雙眼，用盡最後的力氣，聲音顫抖道：「別，別停下來……」
「繼續……繼續……幫我吞噬！」
一時間，尼爾和林凡都愣住了。
兩人都是滿臉錯愕的看著那個戰士。
「可是……這麼下去，你隨時會死……」林凡兩眼通紅道：「停下吧！」
「你做的夠多了。」
「如果成神是用命換來的，那我大夏不需要你成神！」
「就算成神失敗，也沒什麼，我大夏依舊可以抵抗那些神明的……」林凡說到最後，幾乎是在求著那個戰士停下！
林凡能夠感受到，這戰士的心跳越來越急促，已經到達二百五十下每分鐘，仿佛隨時都能炸裂開來一般！
全身血管更是高高鼓起，密密麻麻的毛細血管如同網絡遍布，幾乎要衝破皮膚。
他快撐不住了！
但那戰士卻微微搖頭，笑道：「總指揮長，原來你也會哭……」
他努力笑著，仿佛這樣能顯得自己不那麼痛苦，讓總指揮長放心一些。
但那漲紅的臉蛋，還有鼓起的青筋和血管，讓這個笑容顯得更加痛苦。
「停下吧！」林凡沒察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聲音顫抖道：「大夏不會強迫你吞噬！哪怕是為了十四萬萬人，也不會強迫你送死！」
「總指揮長，這不是強迫……」那戰士輕聲道：「我……我應該有選擇的權利……」
「這是我，咳咳，自己的選擇……」
「噗！」那戰士體內發出一聲輕微的破碎之音，仿佛有什麼東西不堪重負碎裂了。
那是他的某個內臟，在這強行容納神格的壓力下，終於再也支撐不住。
「噗。」
那戰士口中湧出一口鮮血，但即便如此，他還是笑著，用如蚊子一般的聲音道：「上次和海洋之神的戰鬥中，黑子死了，二狗死了……我的班長也死了。」
「他們本可以跟我一樣躲避的。」
「但他們還是站在長城上，那也是他們自願的，沒人強迫他們。」
「黑子臨死前說，別哭了，他從上長城的第一天，就有這個覺悟了。」
「他只求我幫他照顧好爸媽。」
「那時候我只是個新兵……咳咳……新兵蛋子，海獸衝上來的時候，我本能的躲在班長身後。看著班長用手雷和那海獸同歸於盡……」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怕死。」
「但現在，我應該是知道了……咳咳……我不想在以後，為今天的選擇後悔……」
「我的異能，是在班長死在我眼前的時候開啟的。」
「其實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開啟這個異能，而且，修煉的那麼順利……明明我是最膽小的，明明黑子，班長，二狗比我強很多……我不知道為什麼老天爺選中了我這個只會躲在別人身後的膽小鬼……但現在，我好像知道了……」
一口一口的鮮血，從他口中湧出，他勉強轉過頭去，看向鋼鐵長城。
確切地說，是看向鋼鐵長城之後，那片廣袤的土地。
那片被無數先輩用鮮血浸染的土地。
那片大夏人生活了無數年，傳承了無數年的土地。
那片寫滿了苦難，但卻洋溢著幸福，亮起萬家燈火的土地。
那裡有父母等待孩子歸家，那裡有孩童嬉笑打鬧，那裡有十四萬萬同胞生活。
只要自己成功了，是不是就能如那些大夏諸神一般，用那強大的實力去守衛這片土地。
只要自己成功了……是不是，其他的戰友就不會死？
是不是，當危難來臨，自己就可以擋在他們面前，就如當初班長一樣？
「你別說了，立刻停止！現在送你回鋼鐵長城手術室搶救！」林凡聲音顫抖道：「張老能救好你！」
「總指揮長，幫我……繼續……」這個年輕的戰士強撐著，用最後的力氣說道，「繼續……」
林凡咬著牙看著這個一點點瀕臨死亡的戰士，沉默片刻，忽然再次釋放出修羅神力，將那神格強行一點點壓入那戰士的體內！
一旁的尼爾愣住了。
眼前的一幕，他同樣無法理解！
林凡明明已經要停止了，這戰士明明可以聽從命令活下來！
從利益的角度考慮的話，這個戰士，應該痛快的、主動的停下！
可為什麼他卻要堅持繼續！
他不怕死嗎！
還是說，大夏人，都這麼愚蠢？
「你在等什麼！」林凡兩眼通紅的看著尼爾：「繼續啊！繼續！來幫忙！」
「啊？啊！」尼爾這才回過神來，臉色古怪的再次釋放出神力，配合著林凡的修羅神力，將那神格一點點強行按入那戰士的體內。
那戰士身體愈發顫抖，體內再次有輕微的破碎聲傳來。
尼爾此時內心極度複雜，甚至可以說迷茫。
讓自己停下，又讓自己繼續。
一個不顧大夏的整體利益，一個不顧自己的個人利益。
不知為何。
尼爾忽然對那愚蠢的戰士，愚蠢的林凡，還有這些愚蠢的大夏人升起一股莫名的敬意。
看著那痛苦的戰士，還有流淚的林凡，尼爾輕聲道：「堅持住！」
「一定能成功的，堅持住！！！你們這些瘋子……都要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