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登神！絕望！

  「殿下？殿下？」

  會議結束，眾王憂心忡忡地離開了會議廳，半王馬塞爾將楚明從沉思中呼喚了回來。

  「會議已經結束了嗎？」

  楚明站起身來，與馬塞爾相伴走出會議廳，一路踩著粘著黑泥的融雪向外走去。

  馬塞爾安慰道：「柯尼斯大將軍兩天後就會舉行登神儀式，他為此準備了數年時間，還是有希望成功的，殿下無需太過於擔心。」

  話雖是這麼說，但馬塞爾內心也是憂心不已，只是表面強做鎮定而已。

  若是柯尼斯失敗了，他們只能繼續挑選成神之選舉行儀式或是請求生命尊神降下神恩……

  但神明的視線已經在天空之外，生命尊神回歸不一定是好事，說不定會因為天地防守空缺，侵入更多邪神，魔神。

  「我沒事。」

  楚明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笑道：「回去好好休息吧，總會有辦法的。」

  他告別馬塞爾，獨自踏上返回巫師塔。

  巫師塔三十層房間。

  楚明推開房門，黑貓這時已經回來了，縮在被窩裡，把被子隆起了一個小鼓包。

  實際上巫師塔有法陣守護，裡面溫度並不算低，少說也有十幾度，但黑貓確實怕冷。

  「怎麼樣，報社那邊有什麼表示嗎？」

  黑貓焉著臉說，「報社能有什麼表示，社長長得又胖又矮，還不一定能打過我呢。」

  「我們只能盡力把戰爭與荒蕪之神甦醒的消息傳出去，其他的只能靠你們了。」

  她雙爪一張，擺爛道：「大不了大家一起完算了。」

  楚明坐下床邊，問道：「你們有辦法幫我聯繫黑紅大陸的妖精嗎，說不定她們能幫我解決戰爭與荒蕪之神的威脅。」

  「真的嗎？！」黑貓雙眼發亮，瞬間就挺直了身體。

  楚明認真點頭，「試試吧，說不定真的能行。」

  「那你等等我，之前報社搭建的世界通訊還沒使用過，我們可以拜託在黑紅大陸的社員將通訊目標換成妖精森林的妖精，伱等我一下。」

  黑貓跳入銀色漩渦中，身影消失。

  過了好一會它才回到房間，嘴上叼著一枚楚明熟悉無比的鱗片。

  「你快試試吧，社員已經將通訊器交到了妖精手上了。」

  楚明點頭，精神力探入鱗片中，空間如水波晃動，漩渦流轉，一道聲音掩飾不住開心從裡面傳了出來。

  「楚明，我來了。」

  楓花從漩渦裡面跳出，一下子就撲入了他的懷裡。

  楚明摸了摸它的頭，「你怎麼不在沉睡？」

  「才不要。」

  楓花掙扎出來，叉腰道：「我當然要趁著你還在這個世界的時候好好干一番大事。」

  「我已經想好了，百年之內，綠色森林一定要擴張到龍之國腳下。」

  楚明笑了笑，「有目標了也好。」

  「不過這次我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的。」

  「喔，你儘管說，包在我身上。」

  楚明伸出手掌，光芒匯聚，一枚純淨方塊出現。

  楓花鼻子抽了抽，忍不住驚訝道：「好厲害的氣息，我只在伊莎貝爾身上感受過。」

  楚明解釋道：「這是一枚信仰神格，因為缺少信仰之力的緣故，它現在並不是完整狀態。」

  「只有將信仰神格補全，神格之中才能誕生出真正的神明。」

  楓花撓頭道：「楚明你的意思是需要我的信仰嗎？」

  楚明搖頭，「是整座妖精森林的信仰。」

  「如果你感到為難……」

  他話還沒說完，楓花便拍著胸膛滿口答應。

  「這種小事，給我三天，不對，一天時間就搞定了。」

  「忙完了記得回去看看，小傢伙們很想念你。」

  楚明內心一暖，撫摸著它的腦袋，「謝謝。」

  「嘿嘿……」

  十幾分鐘過後，楓花消失在了房間中。

  黑貓緊張問道：「怎麼樣，你有把握嗎？」

  「還不清楚，希望妖精們的信仰足夠吧。」

  楚明盤坐在床上，雙手捧著信仰神格，閉上雙眼，意識進入神國，細細感知起了信仰之力的變化。

  黑貓圍著楚明轉了幾圈，確認他一時半會醒不來後，依偎在楚明暖暖的大腿旁，用爪子自己蓋上被子，打起了盹來。

  神國內，黃金流光千絲萬縷，向天地宏偉身影匯聚過去，信仰之力滋潤著神明與神國的成長。

  這些信仰之力大多數是信徒日常祈禱時誕生的，它們就像海水一樣潮漲潮落，現正值午夜，是信仰之力最少的時刻，

  不知過去了多久，在楚明的感知中，黃金流光好像發生了新的變化，一團又一團信仰流星從遙遠之地飛了過來。

  「來了？！」

  楚明精神一震，緊盯著手上的歲月史書。

  頓時整個神國大放光芒，祥雲吞吐金光，翻滾，擴張……

  在楚明期待的目光中，歲月史書微微發亮，信仰神格信息發生了變化。

  【不完整的信仰神格（91%)】

  【品質：？？？】

  【技能：罪罰，獎賞】

  雖然只是增長了百分之一，但楚明卻內心震動不已，這說明獲取新族裔信仰的思路是對的。

  他緊緊盯著歲月史書，兩個小時過去後，上面字體扭曲，進度上升到了92%。

  時間緩慢流失……楚明帶著滿懷的期待一直看著歲月史書的變化。

  從早晨到傍晚，日出又日落。

  93%。

  94%

  ……

  96%

  進度停滯了，就連金色流光也恢復了正常。

  楚明內心一涼，就像全身澆透了冰水。

  「果然……妖精的數量還是太少了。」

  楚明微微嘆氣，妖精的信仰力量雖然比普通人高多了，但整座妖精之森的妖精數量才幾千名，根本就不足以支撐信仰神格補全到100%。

  他意識跌落神國，回到了溫暖的房間中，思索了起來，「妖精的信仰之力不夠……看來還得繼續尋找新的族裔。」

  「龍之國，有機會嗎？」

  想了想，他無奈搖頭。

  龍之國龍王高傲無比，且一心只想著前往下一世代，怕是對於大陸生靈的遭遇只會無比冷漠。

  哪怕是伊莎貝爾也難改變他們的意志，想要請龍王下場或是搜集龍族信仰很難行得通。

  冥思苦想一會，突然房門被敲響，傳來了騎士恭敬的聲音。

  「大人，柯尼斯將軍將在天亮之時舉行登神儀式之日，諸位將軍邀請您去觀看。」

  「這麼快嗎？」

  楚明恍惚了一下。

  他穿好衣物跟隨士兵往外走去，很快便來到了中央壁壘城的軍備廣場上。

  夜空漆黑，雪花飄落。

  此時軍備廣場人員眾多，諸王和士兵們早已經到達廣場，在廣場邊緣等待守衛了起來。

  柯尼斯站立在高台上，閉著雙眼似乎在感知什麼，高吊魔法晶石燈光芒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將他的臉龐照亮。

  似乎感知到了楚明的到來，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男人笑道：「殿下，早上好。」

  「再過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

  楚明欲言又止，他本想勸說，但想起男人在會議廳上所說的話，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一句問候。

  「早上好，柯尼斯先生。」

  「祝您順利。」

  柯尼斯大笑道：「成神，多少人夢寐已久，卻無法到達的道路盡頭。」

  「現在門扉已開，能窺見一絲光芒，今日我便替先祖英雄領略一下上面的風景。」

  諸王被柯尼斯的豪言所感染，行禮大喊，「大將軍，祝您順利登神！」

  男人一一謝過眾人，調整好呼吸後，盤坐在高台上進入了冥想。

  他在等待天亮，等待最佳的時機。

  楚明內心微微嘆氣，卻又帶著幾分期待，這一次登神究竟能不能成功誰也說不準，他只能期盼柯尼斯運氣足夠好。

  血脈登神，需要點燃自身意志和血脈。

  如果在神話物質沒有凝結出來之前意志和血脈就已經耗盡，就意味著登神失敗，而登神者也會被神火燃燒殆盡，連靈魂碎片也留不下，完全消失在世界上。

  若是能夠及時明悟那一絲契機，在意志和血脈還沒被燃燒完之前掌控神話物質，就能夠凝聚神軀，重獲新生，掌握天地偉力。

  至於那一絲契機到底是什麼沒人知道。

  每名龍王在登神時所感受的契機都有所不同，更別說龍族和人類相差了一個種族，沒有經驗可以借鑑。

  回到遙遠的眾神時代，哪怕在那個鼎盛的時代，人族也不曾誕生過以血脈點燃神火的王者，騎士修煉之法一直停滯在深藍極限。

  大多數人類神話要麼是藉助規則的力量成就從神，要麼是用魔法鑄造法軀，也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借鑑。

  人類血脈登神，從遙遠的黑紅大陸至主大陸，從古至今，還沒有出現過。

  如果柯尼斯能夠成功，他將是人類歷史第一位血脈王者。

  只是……登神真的會這麼簡單嗎？

  十滴王血只是獲得成神資格的門檻，並不是半王的盡頭。

  哪怕是黑鱗龍王赫伯特也是凝聚了二十滴王血才堪堪成功點燃神火，成就龍王。

  若是那些龍王知道大陸上發生的事，人類妄圖以十枚王血點燃神火，說不定會對此嗤之以鼻，嘲諷人類的狂妄。

  但他們已經沒時間了，哪怕不行也得上。

  柯尼斯受苦在十枚極限中，已經無法再進一步，他知道自己就是試驗登神的最佳人選。

  在諸位成神之選還在猶豫的時候，他便已經站出來了。

  正如他所說，點燃神火失敗，自己的存在就會徹底被抹除，這代價太過於沉重了。

  但若是他一直畏懼不前，很快就會錯過最佳的成神時機，內心的怯懦會阻止他繼續前進，說不定會因此後悔終生。

  成神是勇氣之路，是屬於勇者的遊戲，趁著自己胸膛還保留著一分熱血，柯尼斯踏上了挑戰自己的道路。

  就像千百年來踏上阿列德羅航線的冒險者，他們並不是在追逐死亡，而是在追尋世界的真理，哪怕因此而身死道消也在所不辭。

  怯懦，猶豫，彷徨……是人之常情，但他們真正令人佩服的地方在於，他們能夠克服負面情緒，踏出艱難一步，用勇氣為後人鑄造出堅實的基石。

  楚明抬頭靜看風雪，漆黑的夜空在不知不覺明亮了些許，天邊出現了一抹肚白。

  雪泥被狂風吹拂，像流水穿過大街小巷，將地磚上的灰塵洗滌一清。

  柯尼斯挺立在風雪中緩緩睜開了烏亮的雙眸。

  他抬頭看向天空，恐怖颶風降臨天地，將漆黑雲層和飄雪一同吹散，天空一下子大放光芒，璀璨金黃的陽光照亮了整座壁壘城。

  在楚明和諸王的見證下，柯尼斯身上漂浮著一層輕盈光霧，身軀緩緩飛向天空。

  男人身披陽光，眸子烏黑被光芒熊熊燃燒，他張開雙臂，平靜道：「今日，登神！」

  「咚！」

  聲音攜帶狂風席捲壁壘城，全城士兵抬頭看去，視線中竟然出現了第二枚太陽。

  柯尼斯身軀燃燒起金色神火，氣息狂暴高漲，萬千光華從身軀中噴涌而出，像是絲帶薄紗蔓延至天的盡頭。

  「咚！」

  神火震盪，他心臟火熱無比，像有灼熱岩漿在流淌，猛得一震，如雷鳴擊鼓，響徹世界。

  「登神！」

  男人怒聲大喊，神火燒灼靈魂，燃燒血脈，在肉身崩塌的時刻，他努力感受著冥冥之中的契機。

  諸王手指捏緊到泛白，手心全是汗，知道柯尼斯到了關鍵時刻。

  若是他能夠感知到契機，便能即刻登神，感知不到，便會被神火吞噬殆盡。

  楚明緊緊盯著柯尼斯，不敢錯過一個細節。

  這時，天空上神火已經燃燒到了極致，柯尼斯半身盡毀，只剩頭顱和一條手臂。

  突然他雙眼猛然睜大，噴湧出神光。

  「我看到了！」

  眾人聞言，先是一愣，瞬間激動了起來。

  「難道說他真的要邁出那一步了嗎？！」

  楚明正想鬆一口氣，誰知下一秒柯尼斯神情大變，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之物，暴漲的氣息突然停滯了下來。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變給驚呆了，愣愣地看著柯尼斯不知道如何是好。

  神火熊熊燃燒，很快便將他的身軀燃燒殆盡，他連話都沒說出就已經消失在了半空中。

  楚明瞳孔地震，他剛才分明看到柯尼斯在消失的最後時刻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眼神好像是無助絕望，又好像是期待。

  他到底想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