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除夕夜的表白

  從色達出來後當天下午,兩人又驅車返回到318主幹道,途經甘孜縣、新龍縣,於晚間到達理塘。

  這是第六世達喇喇嘛——倉央嘉措的轉生地。

  在他的詩集中曾提到過:「潔白的仙鶴啊,請把雙翅借給我,不飛遙遠的地方,只到理塘就回。」

  理塘,藏語為平坦如銅鏡的草壩,因其境內有廣袤無垠十大草原之一的毛埡大草原而聞名天下,它位於海拔4000米以上的四川甘孜,素有「世界第一高城」之稱。

  縣城以西就是埡大草原,群山的環抱之中,如海的草原鬱鬱蔥蔥,但到了冬天便成雪原了。

  理塘最美的時候就是七月中旬到下旬,那時候本地還會有賽馬節等活動,冬天景色會差很多了,不過也不是沒玩的。

  在理塘縣城七八公里左右的奔戈鄉卡灰村冒火山腳下,有一個溫泉山莊,能游泳、能泡澡,還能用泉眼煮雞蛋!而且特別便宜,每人只需二十五塊錢!

  本來兩人只打算在此住宿一晚,第二天便出發前往下一地點的。

  但高雲從當地旅店老闆口中得知此事,便和沈瓊霄商量,決定明日泡完溫泉後再走,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臘月二十九日,晴,兩人出遊的第四天,地點是冒火山溫泉山莊。

  山莊內有數個小房子,房子內便有獨立的溫泉,私密性很強。

  高雲看完此處環境非常興奮,好啊!荒郊野嶺,孤男寡女共處個小溫泉室內,各自脫掉外衣,熱熱乎乎的泡個溫泉。

  配合室內的高溫,互相再做點親親抱抱舉高高摸摸索索的小動作,兩個人逐漸也就升溫了,情到濃時……

  簡直美滋滋!

  他讓沈瓊霄先進去換衣服,等了一會高雲自己也滿心期待地進去了,然而!

  「你怎麼沒,沒脫?」高雲看著衣冠整齊,只挽起褲腳的沈瓊霄傻眼了。

  「脫什麼?」

  沈瓊霄坐在池邊,兩支玉足輕撥水面,端起保溫杯喝了口茶,淡定道:「沒帶泳衣,我記得和你說過了。」

  「沒泳衣,內衣也行啊!再不濟穿個短褲短袖不行?你這算哪門子的泡溫泉。」

  沈瓊霄不回他,催促道:「快點泡,雞蛋熟了咱就走。」

  雞蛋被放在另一個溫度較高的小池子內,約莫有十幾枚。

  「等著!」

  高雲意興索然地脫掉外套,只剩一個四角運動內褲,撲騰一聲跳進池子裡,整個人平躺不動躺在水面上,聞著鼻尖傳來的淡淡硫磺味,發出一聲舒服的長嘆:「這才叫泡溫泉呢,可惜啊,某人白來一趟。」

  沈瓊霄自己泡自己的jio,低頭道:「白來總比白給強,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麼?」

  她太明白這件事的危險性了,這密閉空間內兩個人真要脫的暴露些,以高雲的性格,那事件的發展絕對如脫韁的野狗一樣狂奔而肯定不受控制了。

  高雲懶洋洋道:「白給是什麼意思?你說明白點,我聽不懂。」

  沈瓊霄瞅瞅他:「你只要懂咱們倆還不是男女朋友就對了。」

  「哈?」

  高雲在池子裡騰地一下站起來,濺起了好大的水花,他下意識看了眼系統面板,【情感狀態:單身中。】

  沒差,還真不是!

  「手牽了,人親了,昨天大和尚都念經祝咱倆百年好合了,你還說謝謝了,今天跟我講不是男女朋友?」

  連表白都沒有,你是裝傻還是真傻?大概率是裝的!

  沈瓊霄暗哼一聲,明面上點頭:「不是,絕對不是。」

  he tui !渣女!我唾棄你!

  高雲蛋疼之際,捧著一把溫泉水直接揚了過去,嘴上道:「來,海王,看看這水質怎麼樣,合不合你胃口?」

  ……

  泡過四千米海拔的溫泉,兩人再次起航。

  沿途欣賞遼闊的毛埡大草原,在和通往天堂的格聶之眼對視一番,駛進海子四布的海子山,觀賞中國國家地理雜誌封面姐妹海,途經金沙江邊的巴塘縣,到達芒康。

  這段路的景色十分漂亮,讓兩人流連忘返,唯一遺憾的就是因為冬季的關係,恐怕只能欣賞到原有一半的美麗。

  到芒康後,兩人才正式離開川省,正式進藏,芒康是進藏第一站。

  此時路況逐漸變差,平均海拔在四千米,幸好兩人依舊逐漸適應了這個高度,不做停留,繼續駛過左貢、邦達。於臘月三十當天中午到達八宿縣的來古村,在當地兩千五百元人民幣一晚的松贊酒店辦理了入住。

  「來古」藏語意思是隱藏著的,世外桃源般的村落。來古村掩映在四周連綿起伏的群山的蒼穹之中,似乎被大自然有意所隱藏,因而得名。

  來古村至今還保持著最為原汁原味半農半牧型的藏族村莊風采,生活居住著不到百戶藏族農牧人家,五百多藏族原住民。村子裡的房子相對比較分散,細分為沙土那、拉那格、曲娥、然母等幾個更小的村莊和定居點,最遠的相距兩三公里,小村之間分布著塊塊田壠。

  總體來說,這和兩人原來的計劃安排沒什麼出入,她們打算在來古村過大年三十,因為這的景色太美了,太美了!

  《中國國家地理》曾讚美它為「最富有美景的村莊」。

  有人說,一生一定要去一次西藏。

  又有人說,如果去了西藏,我哪兒都不去,只需要去一個來古村!

  從這句話,可見一斑。

  這裡海拔高達4300米左右,周圍覆蓋著大片原始森林,氧氣也比同海拔其他地區更多些。

  這裡有白色的雪山、廣闊的原野、金色的草垛、藍色的屋頂、碧色的聖湖,以及藍色的冰川!

  冰川,很多冰川;美西冰川、雅隆冰川、若驕冰川、東嘎冰川、雄加冰川和牛馬冰川……

  因為所有的冰川都圍繞著來古村,所以它們被人們統稱為來古冰川,是世界三大冰川之一。

  其中,生成於崗日嘎布山東端長達12公里的雅隆冰川最為雄壯,它從海拔6000多米的主峰,一直延伸到海拔4000米左右的來古村邊。

  在1、2月份,冰蝕湖會結出厚厚的冰層,人們可以直接從湖面走進冰川,近距離欣賞其壯麗奇偉。這是在冬季出行中,為數不多的好處之一。

  大年三十當晚七點鐘,兩人在酒店包廂內,要了餃子和一桌子豐盛的菜,一起看了會無聊的春晚,高雲還喝了一杯白酒,再和家人朋友打個電話或聊聊微信,互道新年快樂。

  臨近十一點左右,她們便走出村內的松贊酒店,散步於冰蝕湖面之上,打算在夜空的景色中進行跨年,高雲還帶了吉他。

  冰蝕湖被凍結得晶瑩剔透,像面鏡子一樣甚至反射著滿天星光,就站在這上,在繁星點點,璀璨銀河的夜空之下,耳邊響起隱隱約約的隆隆水聲,藉助明亮的星光,面對著雄偉壯觀,閃爍幽幽藍光的億萬年冰川,那種心情……

  「西風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髮多。」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高雲切實體會到了元代詩人唐珙當時的感受,以呢喃的語氣念完這首詩,便完全放空了自己,不去管支架好的相機和吉他,乾脆呈現大字型躺在湖面上,大口大口地深呼吸,攝取微薄的氧氣,面對著夜空,感覺渾身毛孔都要張開了,意識深處似乎都在微微戰慄。

  喝醉後發現水中倒映著月色和星光,恍惚之間,還以為自己泛舟遊蕩在璀璨的星河之中哩。

  沈瓊霄看了看他,也學著高雲的模樣躺在湖面上,幸好有帽子,頭枕冰面也不覺得涼,眼睛望向銀河兩岸,輕聲道:「絕景良時難再並,他年此日應惆悵。」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也只能與你說了。」

  大過年的這麼惆悵?

  高雲剛想開口調侃,忽然意識到不太對,沈瓊霄想不是簡單地在感慨景色和今天這個除夕夜!

  絕景良時難再並,他年此日應惆悵。

  這句詩出自《八月十五日夜桃源玩月》,淺層意思倒很簡單:這麼美的景色這麼好的時光很難再有了,以後每年的今天回想起都會覺得惆悵。

  但暗含的深層意思不是在說當前美景,而是在借物喻人,借物喻事。

  尤其是在此情此景,從沈瓊霄嘴裡說出來,實際是在說世事和世人;世界很小,一轉身你就可能遇見那個美好的誰,但世界又很大,一轉身你就從此失去了美好的誰。這個世界充滿了無奈,我們與愛情又總是擦肩而過,即使滄海桑田再遇見,已經早已不可能。

  高雲認真思索了一會,才想通其中含義,他掏出手機看看時間,也是巧了,剛剛12:00整。

  「沈瓊霄,十二點了,新年快樂。」

  「嗯。」

  「沈瓊霄,做我女朋友吧。」

  「……」

  沈瓊霄沉默片刻,甩開了兩人牽著的手,語氣隱隱帶著一絲埋怨:「你沒和人表過白麼?」

  高雲誠懇道:「沒有,以前真沒有這個步驟,都是雙方默認了。」

  「那你總在電視裡看過人表白吧?什麼就直接做你女朋友了?前面是不是還有句話呢?」

  「看過,但,我沒做過啊!」

  「現在就做!」

  靠,這不是我風格啊?談戀愛還用表白?!

  高雲猶豫了半天,直接翻到對方身上,四目相對,沈瓊霄迅速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悶聲道:「你要幹嘛?」

  強吻計劃失敗……

  媽的,你警惕心也太強了,高雲把沮喪的情緒壓下去,醞釀了一下,一字一頓道:「沈瓊霄,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沈瓊霄眼睛都要笑彎了,繼續用手捂嘴,悶聲道:「語氣和表情還挺真誠,但是不行,我拒絕沒有禮物的表白。」

  我看你這是為難我胖虎!

  事發突然,我上哪給你變禮物去?

  高雲心裡咯噔一下,但也十分慶幸,表白的禮物雖然沒有,可新年禮物他倒是有一件。

  一串雪區的老珍珠項鍊,昨天路過巴塘的時候買的,千八百塊錢的東西,他又不知道真假,所以沒買貴的。

  不過這本打算是作為新年禮物送給對方的,眼下正好能拿來應急!

  「喏,這呢。」高雲將項鍊從兜里掏出來,笑道:「珠寶贈美人啦,這次沒問題吧?」

  沈瓊霄愣了,沒想到他還真能掏出禮物來,眨了眨眼睛:「這是新年禮物吧?要不就是你買給自己或準備送給別人的,想糊弄我??」

  說完話,伸腳踢人:「下去!這次表白不算,你誠意不夠,我拒絕!」

  「我!」

  高雲灰頭土臉地翻了個身,臉緊貼著冰面,心裡都罵開了。

  操!就不該表什麼白!誰表白誰就是傻逼!我再表白我就是大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