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莎琳.」
溫迪輕聲呼喊著,溫柔的風不斷治癒著被死火焚燒的女人。
女士得以不再飽受痛苦煎熬的灼燒,但她並不領情。
「閉嘴!不准那麼叫我!」
看清楚了,我不是她!
女士眼中的憎恨幾乎化作實質,恢復了些許力氣的身體在灰燼之上挪動,掙扎著,只為靠近面前的溫迪,只為親手掐住他的脖子,質問他當年為何不曾出現。
「女士.神明並不是無所不能的啊.」
溫迪尊重她的選擇,不再呼喊少女的本名,帶著些許無力而痛心的低聲喃喃道。
「所以你就看著那些騎士為了保護家園送死,最後即將結束時你再跳出來完美收場是嗎?!何其偉大,何其令人讚美的風神啊!」
女士臉上的猙獰令人不忍直視,但若仔細看去,這位撕心裂肺,神態癲狂的瘋子早已淚流滿面,那兩行清淚只是落下便被周身殘存的高溫融為蒸汽。
若不是溫迪的神風庇佑,她連落淚都做不到。
「抱歉.」
再好的理由也無法改變那悲慘的事實,溫迪其實很無辜,因為他並非不管自己的子民,只是當時他陷入了沉睡,根本無暇顧及蒙德的將士們是否平安。
但那些死去的騎士,蒙德人是實實在在的,一位失去戀人,家人,一切的子民向他嘶吼,渴求答案,他又如何能以高尚而無辜的詞彙解答,為自己開脫呢?
「抱歉,抱歉.呵哈哈哈!你一句道歉,那些死去的亡魂,那些苦苦等待,直至最後生命凋零也相信著你會出現的人們就能活過來嗎?!巴巴托斯,你不配他們的信仰,你這虛偽無能的神明!!!」
曾經最信仰風的少女於這位風神面前嘲諷、抨擊著他的一切。
她瘋魔,她迷茫,她忍受火焰的灼燒數百年,所等到的只不過是一句道歉,多麼可笑,多麼可悲啊!
而讓女士想挖出自己的心,一把捏碎的是其中傳來的那更匪夷所思的釋懷,原諒。
為什麼,為什麼.
我在看到你的那一刻,在聽到你輕飄飄的一句道歉時,我會那麼滿足,那般釋懷啊.
噁心,噁心!
女士恨不得掀開自己的腦子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但魔女無法欺騙自我,她確確實實因為面前的詩人,自己曾信仰的神明真誠而心痛的眼神感到一絲輕快。
原來,你不是不在乎。
原來,你並非我想像的那般冷酷無情。
你,是我的信仰啊.
原來,我苦苦尋求的,不過是一個答案,一個真相。
你,是否愛著我們呢?
蒙德人對風神的信仰是發自肺腑,真情實意的。
不同於他國神明的尊高,遙不可及。
蒙德人的信仰,他們的風神無處不在,人們無時無刻都沐浴著祂溫柔的風,輕快的風,慈愛的風.
自由之神,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打動人心。
所以,女士無法否認內心的那抹感動與如釋重負的釋懷。
但那又如何.
我的愛人,我的魯斯坦死了.
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我失去了他啊.
原諒。
女士為自己的這種情緒感到痛苦,悲傷。
魯斯坦,我背叛了你啊,明明這是個你到最後都未能等到的神明,明明你還憎恨著他,而我,卻原諒了他啊.
魯斯坦,魯斯坦.
我背叛了你.你會討厭我的吧?
「呵呵.呵哈哈!」
女士自一股腦的向溫迪發泄自己的怒火,意識到自身的情緒,與這五百年真正執著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後,她只感覺自己背叛了她的戀人。
所以,她悲傷,她痛不欲生。
溫迪無言的看著她,內心亦是悲傷著,心痛著。
仁愛的風神愛著所有信奉他的子民,面前的悲劇始於他,如何不讓這位風精靈心疼呢.
世間最大的悲劇不是恨意滔天,而是你明明痛苦著,卻失去了恨的對象。
在這場悲劇中,魯斯坦以及那些喪生的蒙德民眾,被期待著的風神巴巴托斯,乃至失去一切的羅莎琳,誰又有錯呢?
被死火灼燒的魔女啊,敞開心扉的嚎啕大哭吧,曾經無數的日夜中,你連哭泣的權利都被奪走了啊.
溫迪無聲的撫摸著羅莎琳,一遍又一遍梳理著她殘破不堪,滿目瘡痍的身體。
溫柔的風能暫時壓抑爆發的火焰,但溫迪並沒有拯救她的力量。
最後一絲念想被實現,支撐魔女行走於這片大地的執念消散,她還有什麼活著的欲望呢?
「啪,啪,啪!」
隨著女士哭泣的聲音消散,場內恢復了寂靜,隨即又被一陣鼓掌聲打破。
心情複雜的熒乖乖從他身上起身,不知如何看待這位前不久想殺了自己的女人。
蘇曉輕笑著,鼓著手掌,一步步走向自己所搭建的舞台。
沒有一絲生的欲望了啊,這隻撲向火光的飛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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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人性的光輝依舊那般令蘇曉愉悅,驚嘆。
多麼深沉的愛才會帶來如此濃厚的恨。
而在神明表達態度,哪怕只是蒼白無力的解釋,這支撐數百年的恨意便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信仰.
多麼神奇,多麼強大的一股力量。
蘇曉必須承認,他對這群提瓦特人有些看岔眼了。
平凡的人兒,能綻放的光彩亦是奪目。
「布都御魂」,「不死斬」,珊瑚宮心海,神里綾人,九條裟羅,多托雷,女士.不,羅莎琳,他們都有著各自的魅力,有著極致的光芒啊。
不殺羅莎琳的原因很簡單,單純的賣溫迪一個好罷了。
同時,蘇曉設下兩人不得不相見的舞台,讓溫迪直面內心的那抹悲傷,遺憾。
神明的恍惚.
呵呵.
讓我做個好人吧,溫迪。
你將感謝,敬佩,乃至尊重我這位你眼中的異類。
使其心甘情願的交出一切,遠比強取豪奪得來的更令人有成就感。
兩人的痛苦,悲傷,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場苦情劇。
霧裡看花,你的凋零,你的悽苦,不過是取悅我的一場戲劇。
我會感嘆,我會讚賞,我會同情.
但我不會有任何帶入,誰會帶入區區一場電影?
享受過後,便是回到冰冷的現實。
幕布之中的一切,與你的人生有何關係?
作為永遠清醒著,走在自己道路之上的蘇曉。他不會因為任何無關之人的故事而有半分猶豫,他能看到的,重視的,唯有其中的利益。
聖主,入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