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執手宰相

  作為今天主角的王忠嗣第一個離開了昭德殿,德高望重的寧王李憲第二個離開。

  李林甫滿臉堆笑的對李瑛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太子殿下,請吧!」

  李林甫笑的如沐春風,仿佛和李瑛之間毫無芥蒂,教科書般詮釋了什麼叫做胸有城府。

  「李相,你先請。」

  李瑛克制著心中的仇恨,同樣報以燦爛的笑容,彎腰做了個更加謙遜的姿勢。

  「殿下乃是儲君,你先請。」

  「李相為國操勞,日理萬機,更何況你是長輩,你先請。」

  「那咱們就一同出殿!」

  李林甫笑著牽了李瑛的手,拽著比自己小了將近三十歲的太子向殿外走去。

  李瑛沒想到這個老匹夫竟然會牽自己的手,只能任由他抓著,一起並肩向昭德殿外走去。

  儘管現在已經到了仲夏末,天氣日漸炎熱,但李林甫的手掌卻有點涼,也許他骨子裡流的血液都是冷酷無情的吧?

  邁出殿門之後,李林甫就鬆開了李瑛的手掌,笑道:「等哪天有機會,還望太子為老臣賦詩一首啊!」

  「一定、一定。」

  李瑛心裡暗罵,老子不僅給你寫一首詩,還要給你做一個雕塑,讓你像秦檜那樣跪在某個景點,遭受後世唾罵。

  隨著宰相和太子的離開,昭德殿內的其他皇子和文武大臣陸續走了出來,回家的回家,去衙門的去衙門。

  李瑛迅速的穿過太極門、承天門,在諸葛恭的接應下鑽進馬車,吩咐一聲:「去布政坊詩館。」

  「喏!」

  諸葛恭答應一聲,指揮馬車啟程,在伍甲、司乙等二十名侍衛的簇擁下離開了皇城,順著朱雀大街直奔布政坊。

  鄂王李瑤遠遠的跟著李瑛,好幾次想要說話,最終還是忍住了。

  昔日天天在一起喝酒的兄弟,現在卻要裝成宿怨很深的樣子,這讓他心裡很是傷感,「二哥啊二哥,咱們兄弟何時還能再痛飲一場?」

  「五哥。」

  就在這時,有人拍了下李瑤的肩膀,正是壽王李琩。

  李瑤急忙收了思緒,皮笑肉不笑的道:「原來是十八弟。」

  李琩道:「你跟二哥的芥蒂還未過去啊?要不小弟做個和事佬,擺一場酒宴給你們撮合一下?」

  「哼!」

  李瑤冷哼,裝作很生氣的樣子,「這個過河拆橋的小人,我李瑤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他來往。你要是想跟他親近,你去找他。你要是想跟五哥親近,就不要提他。」

  李琩急忙賠罪:「五哥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就當小弟說錯話了,今天晌午我擺酒,到我府上喝個一醉方休!」

  「這還像樣,走吧!」

  當下李瑤和李琩一起翻身下馬,各自領著侍衛家奴離開了太極宮,朝十王宅返程。

  隨後走來的是太子李琮與榮王李琬,李琮遮掩在青銅面具下的臉龐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的語氣有些低落:「老六,天黑後來我府上一趟。」

  李琬摸了摸鼻子:「改日吧,你這幾天先穩著點,探探風聲再說。」

  「行吧!」

  李琮有些不悅,甩了下袖子,鑽進了馬車。

  雖然撿回了遙領安西節度使的職位,但丟了大唐帝國唯一的大都護職位,還是讓李琮有些鬱悶。

  ……

  一頓飯的功夫之後,李瑛的馬車來到了開元詩館。

  他剛剛跳下馬車,李白就喜滋滋的拉著一個年輕人走到了面前:「殿下,我給你介紹一個詩壇青年才俊,此人今年不過二十二歲,將來必成大器。」

  「哦?」

  李瑛穩定了下心神,上下打量了這個年輕人一眼。

  只見他不到六尺的樣子,折合到自己穿越前大概一米七多點,身材偏瘦,方臉高鼻,劍眉星目,看起來很是英氣。

  「這人不會是王昌齡吧?」

  李瑛在心中暗自嘀咕了一聲,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問道:「這年輕人姓甚名誰?」

  李白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岑參,這位便是我們大唐的太子殿下,開元詩館的主事,給你個機會,做個自我介紹。」

  岑參急忙作揖施禮:「庶民姓岑名參,南陽郡棘陽縣人,家父曾經做過縣尉,因此自幼讀書,略通詩賦。此番來京城是為了參加會考,聽聞布政坊有一詩館廣招詩人,因此前來試試運氣。」

  李白接過話茬道:「殿下,李白試過他的水平了,雖然比我稍微差了一些,但是不在崔顥之下……」

  旁邊的崔顥無奈的舔舐了下嘴唇,沒辦法啊,實力不如人……

  李瑛心中不禁苦笑。

  李太白就是這樣,恃才傲物,都敢讓高力士脫靴,更何況誇他自己幾句,這滿滿的自信啊,幾乎就要從頭頂上溢出來了……

  「岑參啊,把你最得意的作品朗誦給太子殿下。」

  李白單手撫劍催促道,恨不得讓岑參把渾身的本事展示給太子殿下。

  岑參這時候還只是一個初入江湖的年輕人,還沒有到塞外磨礪,他那首膾炙人口的《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自然還沒有問世。

  「那庶民就獻醜了。」

  岑參清了清嗓子,開口吟誦:

  「梁園日暮亂飛鴉,極目蕭條三兩家。

  庭樹不知人去盡,春來還發舊時花。」

  這首詩雖然比不了岑參的邊塞詩歌,但卻寫得對仗工整,意境深遠,自有一股物是人非的悲涼讓人無限惆悵。

  「寫得不錯,多加磨礪,必成大器!」

  李瑛隨口誇了一句,對李白說道,「把這位岑參留在詩館吧,每月五千錢的俸祿。等到會考之時還可以參加科舉,若是獲得了功名,再離開詩館不遲。」

  「五千錢的俸祿啊!」

  李白拍了下岑參的後腦勺,「我像你這個年齡還在安西討飯呢,還不趕快謝謝殿下。」

  「多謝殿下收留。」

  岑參急忙長揖到地,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李瑛拍了拍了李白的肩膀,說道:「今天右金吾衛大將軍王忠嗣轉任隴右節度使,寡人為他做了一首詩送行。你把孟浩然、崔顥他們都喊到我的書房,鑑賞一下孤這首詩做的如何?」

  其實鑑賞是假,李瑛還是想問問孟浩然、崔顥他們有沒有聽過王昌齡的這首《從軍行》,不落實准了,心裡還是有些忐忑。

  「哦……殿下又有佳作問世?我馬上去把孟兄找來。」

  片刻之後,正在後花園裡練習五禽戲的孟浩然被李白拉到了太子的書房,一起聆聽佳作。

  李瑛當即再次吟誦了一遍這首《從軍行》。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話音落下之後,崔顥首先擊掌叫好:「神作,簡直是神來之筆!」

  崔顥知道自己的水平距離李白還有很大的差距,既然如此,那就狠狠地捧一下太子,讓李白不至於這般目中無人,而且太子的這首詩確實寫的有水平。

  岑參也跟著附和:「這首詩寫的真好,把塞外的雄壯完全勾勒了出來。」

  李白捻著鬍鬚,連連頷首:「好、好、好……此作不在李白之下,殿下作詩的水平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只有孟浩然搖頭晃腦的吟誦了好幾遍,最後開口道:「殿下,你這首詩歌不會是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