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街邊被燒成灰燼的燈籠,李瑛突然心生一計。
「吉小慶,把耳朵貼過來。」
李瑛壓低聲音召喚道。
吉小慶急忙把自帶喜慶的臉頰貼了過來:「殿下有何吩咐?」
「到東市後面放火。」
吉小慶嚇了一跳:「放火?」
李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敢?」
吉小慶把心一橫,點頭道:「奴婢的命是殿下救的,莫說放火,就算殺人,奴婢也敢!」
「速去!」
李瑛揮揮手。
「喏!」
吉小慶答應一聲,迅速消失在了街巷中。
片刻之後,東市附近的商鋪就燒起了熊熊火光。
李瑛翻身上馬,奮力追趕馳援東宮的隊伍,一盞茶的功夫便追上了大隊人馬。
看到李瑛趕了上來,鄂王李瑤和光王李琚喜出望外,「哈哈……二郎無妨了?」
「暫緩去太極宮,先回東市救火!」
李瑛立馬攔住了隊伍去路,馬鞭向後一指:「東市距離興慶宮只有一街之隔,倘若火勢蔓延,後果不堪設想。」
眾人紛紛回頭,這才發現東市方向果然火光瀰漫,頓時發出一片喧譁。
「哎呀……這火勢好大,得趕緊救火!」
李琚卻是立功心切,蹙眉提議:「要不咱們兵分兩路,二郎與五郎帶人救火,我去太極宮護駕?」
「太極宮有羽林衛駐守,多我們幾百人不多,少我們幾百人不少!」
李瑛不能把話說的太明白,呵斥道,「倘若興慶宮被燒了也就罷了,咱們十王宅可就相距不遠。」
風借火勢,越燒越旺,漸有沖天之勢。
想起自己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兒子,李琚再也顧不上父皇了,手裡的馬鞭抽在旁邊的家奴身上:「沒眼力勁的傢伙,還不趕快去救火?都他娘的跟上老子!」
「救火,救火,趕緊救火!」
「先把大火滅了!」
這支隊伍全是從十王宅出來的,生怕火勢瀰漫過去,把自己的家當燒乾淨,所有人頓時把勤王救駕丟在了腦後,一窩蜂的折返回去救火。
李瑤策馬來到李瑛面前,一臉納悶:「好端端的,東市緣何會起了大火?」
「好端端的,太極宮緣何會有叛賊?」李瑛用同樣的語氣反問了一句。
這兄弟仨如此容易上當,實在是胸無城府,就前身這毫無政治嗅覺的表現,還妄想成為下一任大唐皇帝,簡直不自量力!
「呃……」
李瑤被問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朝旁邊的薛鏽喊了一聲,「薛駙馬,二郎問你話呢?」
薛鏽出自河東薛氏,父親娶了李隆基的姐姐,也就是說,他是李隆基的親外甥。
後來薛鏽又娶了李隆基的女兒,變成了李瑛的姐夫,親上加親。
再後來,李瑛又娶了薛鏽的堂妹,兩人的關係又加深了一步,這也是李瑛對他的話深信不疑的原因。
薛鏽胸無點墨,到現在沒有一官半職,這讓他憋著勁想要立下一樁大功謀個差事,免得在外面抬不起頭來。今晚太極宮發生叛亂的消息正是他向李瑛稟報,勤王救駕也是他提議的。
被李瑛突然一問,薛鏽有些語無倫次,只好從實招來。
「我也不知宮中因何發生叛亂,是楊洄告訴我的。」
「楊洄告訴你的?」
李瑛不由得對前身的警惕性感到發指,身居太子之位,政治嗅覺居然低到這個地步。
這楊洄雖然也是李隆基的女婿,但他娶得卻是太子死敵武惠妃的女兒,連他的話你都相信,死了也怪不得別人?
如果自己再晚穿越一個時辰,估計這哥仨此刻已經被關進天牢等死了,這樣的城府竟然能在太子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說來也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正是楊洄告訴我的,他說今晚亥時會有人在太極宮作亂。」薛鏽堅信不疑的答道。
李瑛再問:「楊洄如何得知?」
「這……」
薛鏽不由得語塞。
旁邊的鄂王李瑤也察覺到了可疑之處:「二郎言之有理,楊洄如何得知宮中有人叛亂?」
李瑛繼續追問:「如叛亂是真,楊洄為何不讓壽王出兵救駕?」
這壽王現在名叫李琩,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壽王李瑁,楊貴妃的第一任丈夫,被老爹扒了灰的大唐綠帽王爺。
他的母親就是現在寵冠六宮,一心要謀奪太子之位的武惠妃,自從張九齡被罷相之後更是對李瑛步步緊逼,恨不得置其於死地。
「確實,壽王宅中靜悄悄一片,未見動靜。」
李瑤眉頭擰成了麻花,愈發感到了事情的嚴重。
李瑛壓低聲音道:「我等很可能已經中了圈套,若是貿然趕往太極宮,恐怕將會惹來彌天大禍。」
「彌天大禍?」薛鏽不以為然,「你可是大唐儲君,誰敢為難你?」
李瑛懶得跟這個政治白痴解釋太多:「如若不然,你現在去太極宮打探一下動靜?如果確實有人作亂,你再回報我等,待滅了大火再去救駕不遲。」
「如此也好!」
薛鏽立功心切,翻身上馬,「我去去便來。」
薛鏽走後,李瑤憂心忡忡的道:「經二兄這麼一說,此事確實蹊蹺。楊洄乃是武惠妃的女婿,莫非是這妖妃設計陷害我們兄弟?」
李瑛對於李瑤的推理能力表示欣慰,壓低聲音說道:
「今夜之事,十有八九就是武惠妃設的圈套,護駕之事任何人不許再提。明日京兆府查起來,就說我們是來東市救火的,切不可授人以柄。」
李瑛說著話迅速的把身上的甲冑脫下來,吩咐身邊的太子府主事諸葛恭:「傳孤口諭,所有披甲之人全部卸甲,兵器派人送回宅院,誰也不許再提護駕之事。」
按照大唐律制,甲冑是違禁物品,即便李瑛貴為太子,也只允許府中持有五十副甲冑供侍衛穿戴,如果數量超標,那就是違制,傳到御史台那邊是要遭到彈劾的。
「喏!」
諸葛恭答應一聲,大步流星的追趕救火隊伍而去,
李瑤也將甲冑卸下,猛拍了一下隨從的腦門:「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去救火,誰再吆喝入宮護駕,本王割了他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