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一夢醒來

  一次各自遭遇的分享,徹底打破了秦放的心理防線。閱讀

  哭嚎了一陣,秦放反而不困了,拉著白宋虞季接連喝酒,對身邊的姑娘也是不再懼怕,一口一個好姐姐,叫得那個親熱又委屈。

  看來初識女人香,已醉幻夢裡。

  三人聚會雖是白宋刻意安排,但多少也是投入了真情。

  同窗之誼,就算不怎麼聯繫,再見之時,一杯酒後已然恢復了當初同吃同住的熟悉。

  虞季和秦放的的經歷相同。

  但秦放在家族之中的地位不如虞季在虞家的地位。

  兩相比較,秦放比虞季還要慘。

  到了後來,兩人說得更多,共鳴也更多。

  眼看秦放再要昏睡過去。

  白宋是時候地說道:「經歷這些,現在來看,秦放比你虞季還要難過多了。」

  虞季連連點頭:「是啊!我本以為世間對我不公,沒想到真正難受的人還有……秦放,以後咱們可要多多走動。這天香閣可要常來。」

  「常來!常來!」秦放點頭如搗蒜,一頭栽在了姑娘的胸前。

  迷離之間,秦放依稀聽到白宋說話。

  「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

  當夜,秦放醉在天香閣。

  三更過後才被秦府得知,隨派人將秦放接回府上。

  秦家家主聽聞此事勃然大怒,半夜拿著棍子要執行家法。

  無奈這秦放醉得太過,就算是打死了也醒不了。

  整個秦家都變得熱鬧起來,當晚不曉得多少下人在背後議論。

  所有人都在說,三少爺在昏睡的時候卻不往念一首詩。

  一夜之間,那首詩傳遍了秦府。

  秦老一早起床,聽聞昨夜之事,也是大怒,正要去看那不爭氣的老三,就聽下人在議論。

  「你們在說什麼?」

  「老太爺,我們……我們……」下人們支支吾吾不敢多嘴。

  這時候,秦蘭芝跑了過來:「爺爺,別難為他們了,現在整個秦府都在議論一首詩呢。」

  「什麼詩?」

  「三哥在夢裡都不忘念的詩。」

  「老三做夢都在念的詩?」

  「是啊,聽說一晚上都沒停過。」

  「念來聽聽?」

  「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此詩所論乃漢文帝求賢,宣示召見被貶臣子。賈誼才能,確實高明無人能及。只是空談半夜,令人扼腕嘆息。文帝盡問鬼神之事,隻字不提國事民生。

  詩中之意說的是漢文帝信鬼神之事,但從秦放口中而出所映射的是什麼,那就的十分明顯了。

  他是自比賈誼,恨報國無門!

  聽完,秦老眉頭緊皺:「此詩何人所作?」

  「不知。」秦蘭芝說道,「但聽人說三哥一整夜都在念,可能……可能就是三哥所作吧?不然何來的執念?」

  ……

  秦放醒了,頭痛欲裂。

  突然想起昨夜的荒唐,打了一個寒蟬,想要起身,卻被父親按在了床上。

  秦放這才意識到自己回到了家裡,看著熟悉的環境,床邊站著的是父母、妹妹還有……爺爺?

  秦放暗叫一聲糟糕,知道自己闖了大禍,顫抖著說:「父親,孩兒不敢了,孩兒以後再也不敢了!」

  秦放知道,自己的行為給家族丟人,現在必然是少不了一頓毒打的。更有甚還會禁足一個月,抄書上百遍等等……

  可是,當秦放逐漸安定下來,看到周圍家人的表情是,似乎跟預料中不同。

  「三哥,你真是個傻子,再怎麼不順心,也不要去花樓嘛!那是正經人去的地方嗎?」秦蘭芝守在一邊小聲抱怨,但言語之中沒有絲毫怪責之意。

  「我……」秦放張了張嘴。

  後方母親送來一碗蓮子羹:「三郎,快喝點兒粥暖暖胃。」

  秦放茫然地看著一家人,感覺不可思議。

  這是怎麼了?

  自己犯了這麼大的錯,家人居然沒有一點兒怪責之意。

  母親坐在床邊,親手餵給秦放。

  秦放想要自己拿過來,母親不讓:「你這一身酒氣,還是娘餵你吧。」

  秦放感動得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秦放含淚吃著粥,一屋子人都沒有聲音。

  只聽到母親一陣陣哀嘆。

  吃了粥,母親帶著小妹走了。

  父親和爺爺走到了秦放面前。

  秦老問道:「那首詩是你寫的?」

  「哪首?」

  秦父念道:「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秦放擰眉,努力地想要回憶起來:「孩兒……孩兒記不清了……只是覺得這首詩好熟悉……」

  秦老擺擺手:「罷了,是誰作的已經不重要了。想不到秦家三郎也有如此志向,老夫深感欣慰,你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秦父看著秦放,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呀,不要空口胡吹就行!自比賈誼,眼光倒是挺高。日後定要好好用功才行。」

  秦放還有些懵,下意識地點頭:「是的,爹。」

  ……

  秦老沒有走遠,等到自己兒子出來,將其叫到了祖祠之中。

  看著秦家數百年的祖宗牌位,秦老的表情逐漸凝重。

  秦父心知肚明,昨夜之事,一首詩,讓秦家兩代直系都伸手震撼。

  「秦家的路到底要怎麼走?」秦老悠悠問了一句。

  「父親,您有些動搖了嗎?」

  「你年幼之時,可有因不能入仕而苦惱和遺憾?」

  「已經很久了,兒已經記不清了。」

  「聽說走科舉之途是不問出生,不管是誰,只要從科舉之中考取了功名,都能入仕為官。這樣一來,秦家就沒有了舉官之權,再不會有外系子弟以秦家為核心。不再為秦家說話,不再為秦家做事,更不會有人替秦家揚名。」

  「父親,您如有什麼決定,兒一定鼎力支持,宗親方面,兒會想盡辦法安撫。」

  「我們想盡辦法去阻止的科舉,到底是為了私利還是害怕改變?我們秦家的兒郎之中到底有誰能從科舉之路中脫穎而出?」

  「父親,以前兒還有所擔憂,但如今看了三郎,兒對秦家的未來充滿了信心。大浪淘沙,秦家是沖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