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橫徵暴斂,中飽私囊

  第282章 橫徵暴斂,中飽私囊

  李林甫府。

  李林甫本來十分沮喪,可沮喪沒多久,便收到李隆基讓他擬旨降級安思順的口諭。

  李林甫領了口諭,送走傳旨官,不由搖頭嘆息,感嘆道:「聖人當真精通平衡之術,你明知道他在擺弄你,但你還覺得挺舒服。」

  一旁的吉溫疑惑道:「聖人既然清楚是怎麼回事,為何不當面給右相旨意?」

  李林甫道:「如果當面說,很容易讓人曲解為,是因為我的進言,聖人才會降貶謫思順,如此豈不是表明,是我壓制了壽王。」

  「原來如此。」吉溫有些明白了,想了想,道:「壽王一向公私分明,他這步棋,可走錯了。」

  「不然。」李林甫思索著,「即使聖人知道壽王在排除異己,壽王也有足夠的理由。於公,和吐蕃戰事在即,將領不合是大忌。遠的不說,王忠嗣的父親王海賓,便是因為諸將嫉其功,不肯發兵救援,才寡不敵眾,力戰吐蕃而死。」

  吉溫道:「當年也就安思順隨薛訥救援王海賓,但遲了一步,不過王忠嗣還是念著這份情,因此聖人將安思順調到河西後,王忠嗣便舉薦安思順做了副節度。」

  李林甫話被吉溫打斷,也不生氣,接著道:「於私,安思順跟著壽王多年,無論是情感,還是默契,都不是哥舒翰可以比的,在兩者之間選一個,誰都會選擇安思順。而且壽王也沒有把哥舒翰怎麼樣,是哥舒翰自己稱病請辭。壽王總是這樣,無論做什麼,都要湊足了理由。」

  吉溫道:「是啊,真讓人不好對付。」

  李林甫微微一笑,沒有接話,而是轉移話題道:「待哥舒翰回了京城,伱們不許為難他,要好好招待。」

  「喏。」吉溫領命。

  李林甫正欲再說,他的貼身婢女敲門走了進來,道:「稟右相,戶部郎中王鉷有事要奏,正在議事堂等候。」

  按理說,處理政事需要在宮中政事堂,但是李林甫現在一人獨大,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在家裡處理政務,而在政事堂的陳希烈卻無人過問。

  「他又有籌錢的路子了?」李林甫疑惑著,起身去了議事堂。

  來到議事堂,李林甫和王鉷見了禮,主動問道:「王郎中有何事要稟?」

  王鉷道:「回右相,您吩咐下官籌措的那部分糧餉,下官已經籌好了,只待您令下,便可運往隴右。下官來是想請教右相,我們什麼時候運糧餉為宜?」

  王鉷的言外之意,是在問李林甫要不要拿捏李琩。

  因為只要糧不到,李琩的戰鬥就打不起來。

  但李林甫並不在乎這個,而是問道:「你怎麼籌的糧餉?」

  王鉷道:「大部分收自租庸調。」

  李林甫道:「你是不是還把宮中需要的,也一併籌好了。」

  「是。」王鉷認了下來,解釋道:「那都是租庸調以外的,與國經費無關。」

  王鉷這話倒是沒有說假,他籌給宮中揮霍的確實和租庸調無關,只不過是巧立名目,額外收稅。

  比如收百姓的運費,過路費等,還有讓免除租庸調的士兵,也一起交稅,甚至補稅。

  按照唐律,戍守邊疆的士兵應該免除租庸,但是邊疆的將領戰敗不報,導致很多戰死的士卒戶籍沒有註銷,王鉷抓住這個漏洞,把這些戰死但有戶籍的人,全部當做逃避賦稅來處理,通通要求補稅,有些甚至要補三十年以上。

  若是家裡沒人補也不要緊,畢竟租庸可以責成鄰里代替,總有人要把這些錢交上來。

  李林甫不在乎王鉷用什麼手段斂財,他只是恨王鉷不給他說實話。

  而且王鉷橫徵暴斂,不僅收夠他承擔的糧餉,還在戰時供給李隆基足夠的揮霍,這無疑最討李隆基的歡心。

  李林甫正生氣著,貼身婢女敲門走了進來,道:「右相,楊釗楊御史求見。」

  「讓他等著!」李林甫語氣中帶有怒意。

  「喏。」婢女躬身退了出去。

  奴婢受了李林甫的氣,因此來到門外,瞪著楊國忠,怒道:「右相讓你規矩等著!」

  楊國忠陪笑道:「請問青姑娘,議事堂里的是誰?」

  「讓你等著你就等著,怎麼這麼多話!」這婢女沒好氣的道。

  楊國忠聞言,訕訕一笑,規矩的站著,但是心裡卻在暗罵:「臭表子,一個奴婢神氣什麼?真是右相府里的一條狗,都比老子這朝廷命官大!總有一天,老子要把你們都踩在腳下,狠狠的蹂躪!」

  楊國忠兀自想著,在心裡把這婢女狠狠的羞辱了千萬遍。

  不知過了多久,王鉷從議事堂神氣的走了出來,給楊國忠打了招呼,道:「楊御史,右相讓你進去。」

  「多謝。」楊國忠給王鉷行了禮,走進議事堂。

  來到堂里,楊國忠規矩的給李林甫行了禮,道:「稟右相,下官負責籌措的糧餉,都籌齊了。」

  「你怎麼籌的?」李林甫淡淡問道。

  楊國忠道:「一半是租庸稅,另一半,我把地方的義倉、常平倉的庫存,都想辦法調用了,還有……」

  李林甫仔細聽著,見楊國忠毫無隱瞞,心裡做了決定。

  既然王鉷不聽話,不如扶持楊釗去替他。

  李林甫打斷道:「你給宮中籌錢了嗎?」

  「沒有,」楊國忠搖頭,疑惑道:「戰事在即,還要給宮中籌錢嗎?」

  李林甫道:「打仗你就不吃飯了?你昨夜回來,沒有先回家,而是先找了平康坊的姑娘,這次去籌糧餉,收穫不小吧?」

  楊國忠尷尬一笑,道:「右相的一份,下官已經給右相備好了。」

  「你先去把宮中的一份備好。」李林甫臉上露出了笑容,「王鉷戶口色役使,做得並不好,你得努力啊!」

  楊國忠連忙起身行禮,道:「多謝右相提點,右相就是下官的再生父母,下官今後一定像父母一樣侍奉右相。」

  李林甫回之一笑,沒有說話。

  楊慎矜與王鉷的父親是表兄弟,對王鉷如師如友,王鉷一開始的升遷,楊慎矜也是出了力的。

  但是王鉷還是背刺了楊慎矜,親手將楊慎矜推向死亡,數十人受到牽連。

  李林甫還記得那日朝會上,李隆基問王鉷,楊慎矜是不是他的親戚,王鉷居然否定了。

  李林甫笑容越加深厚。

  他清楚的知道,楊釗和王鉷是一種人,他能利用王鉷搞死楊慎矜,也能利用楊釗搞死王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