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嘯捕頭很想看看她接下來會說什麼,就靠在椅子上不再說話了。
「嘯捕頭。」劉海棠一臉誠懇,道:「這朝廷雖有這樣的規定,可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啊,這事現在過去了,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江湖的套路,嘯捕頭驚訝她居然能說出這套說辭。
劉海棠說完,發現嘯捕頭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她頓時紅了臉,低頭咳嗽了一聲,又抬頭看著他道:「其實吧,我覺得這事真是小事,這硃砂本來就是正經用途,朝廷不也是認可的嗎,只是為了讓衙門能賺點,這才克制民間交易。」
「我們撥開表面看事實,這事說到底就是小事。」劉海棠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了,衝著嘯捕頭呵呵一笑,尋求認同,「對吧。」
您老倒是說句話,這樣意味不明的,太折磨人了。劉海棠下意識的咂了咂嘴。
「說完了?」嘯捕頭問道:「才知道,你口才不錯,能言善道。」
劉海棠瞪眼,這是什麼意思,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啊?
「賺了多少錢?」嘯捕頭問道。
劉海棠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不會打算讓她上繳吧,她頓了頓道:「就、就幾百兩,我這手藝人也就十幾兩而已。」
市面丹砂的價格他是知道的,沒有上千兩的利潤,劉海棠跟著汪福良不會這麼興師動眾,他手指叩了叩桌面,挑眉看著她,「這個事我怕是不能幫你,今天一干犯事的人,都要……」
「嘯捕頭。」劉海棠蹭的一下站起來,提起桌面上的茶壺,就給他斟茶,「您、您喝茶。」
嘯捕頭愣了一下,看和茶水慢慢注入茶盅里,眼裡的笑意溢了出來,搖了搖頭道:「一杯茶就打算在我這裡矇混過關了?」
「一杯不行,兩杯?」劉海棠期待的看著他。
嘯捕頭笑了起來,悶悶的笑著,喝了一口茶,「那就兩杯吧。」
劉海棠「卑躬屈膝」的又趕忙上前給他續了一杯茶,「喝、喝茶。」
「這毛道士不是安定縣人,來往不可靠。」嘯捕頭看著她,道:「如果你們再想做硃砂的買賣,我給你們牽線。」
劉海棠不敢置信,還帶著的?她問道:「不是不給賣嗎?」
「你不是說了嗎,說到底這些都是小事,朝廷管制純粹是為了官府能多壟斷硃砂。」嘯捕頭道:「你說是不是。」
劉海棠點頭如搗蒜,「是,是!」
我的天,真是嚇的她一身汗,還以為他真要把她給扣了。
「不過。」話鋒一轉,嘯捕頭道:「這事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我的名譽該怎麼辦,現在兄弟們都以為你我之間有什麼,怕是解釋不通了。」
這好像是我吃虧吧,劉海棠咕噥了一句,呵呵笑道:「不會,不會。一會兒我和他們解釋去,是他們誤會了,我們之間是純潔的僱傭關係。」
「現在整個衙門都知道了。」嘯捕頭凝眉,很苦惱不高興的樣子,「我這麼大年紀了,還沒成親,往後誰家姑娘願意嫁給我?」
這責任也讓她承擔?劉海棠擺著手,「不會,嘯捕頭儀表堂堂,風流倜儻,莫說區區安定縣的姑娘小姐,就是王侯公主也願意下嫁。你完全不用苦惱,這只會是你風流美名中的點綴而已,過幾天就會隨風而逝。」
「這麼說,我不但不應該在意,還要感謝你?」嘯捕頭問道。
劉海棠搖頭,「感謝就不用了,我們是朋友,不用這麼客氣。」
嘯捕頭撫額,第一次感受到這丫頭的伶牙俐齒,他似笑非笑的道:「吃過晚飯你再來和我說這話。」
「走吧。」嘯捕頭說著,抬頭看了看外面的日頭,起身出門。
什麼意思?什麼叫吃過飯再來說這話。說話還分時間嗎?
「時間還早。」劉海棠笑著跟上去,嘯捕頭回頭看她一眼,「你到這裡來,你的朋友不擔心?」
沒想到他是這個打算。汪福良肯定很擔心,說不定這會兒急的到處去求人找關係了,她點著頭跟上去,「那、那我們先去找我娘和汪東家。」
「嗯。」嘯捕頭走在前面,就算不回頭,也能想像得到,劉海棠此刻小跑著的樣子,一定是緊蹙著眉頭,眼睛骨碌碌轉著,明明心裡不情願,可面上還擠著笑容。
真是為難啊,嘯捕頭失笑,搖了搖頭。
「嘯捕頭。」忽然,從一側的抄手遊廊上,走來一個人,穿著一件朱紅色的綢緞長衫,年紀三十上下,容貌很普通,但氣質很溫潤,一副讀書人的感覺,「你這是要出門辦事嗎。」
「嗯。」嘯捕頭微微頷首,「戴師爺有事?」
原來這就是戴師爺,劉菊英的表姐夫?劉海棠又著重打量了一眼,垂了眼睛。
戴榮也掃了一眼劉海棠,知道她就是毛道士求他撈的人,他笑著道:「正好,我也要出門,不如我們順道走一段?」
嘯捕頭側目看了一眼劉海棠才回戴榮的話,「我有客人,告辭。」說著,負手而去。
劉海棠小步跑著,跟在嘯捕頭後面,走很遠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見戴榮正陰沉著臉,看著這邊。
「你這樣和同僚說話,有點生分,容易樹敵。」劉海棠決定善意提醒一下。
嘯捕頭腳步慢了點,故意等了她一等,「你知道他為什麼來找我?」
劉海棠搖頭。
「他應該是拿了你朋友的銀子,來找我放了你的。」嘯捕頭揚眉道:「我要現在和他多言,稍後你朋友的銀子,就要白白給他了。」
還有這樣的事。汪福良找了戴師爺來救她?劉海棠驚嘆的看著他,「你怎麼看出來的。」
嘯捕頭笑著看她,她眼睛瞪的圓圓的,一副求知若渴,好奇不已的樣子。
「歷練。」嘯捕頭決定不告訴她,這個小姑娘已經夠精明的了,還是少點心眼子的好。
劉海棠撇嘴。
「我們走快點。」劉海棠躥嘯捕頭前面去了,「不然汪東家要花錢了。」
跑了幾步,忽然感覺後腦勺一疼,劉海棠啊呀一下停下來,拉著辮子,「你拽我辮子幹什麼。」說著回頭,才想起來,這人是嘯捕頭。
嘯捕頭也是一愣,頓時哭笑不得,他居然做出扯小姑娘的辮子的幼稚的事。
「走慢點。」他正色,看不出一點窘迫,「安定縣衙的規矩,人出來給錢,他戴榮不敢壞這個規矩。」
劉海棠暗暗鬆了口氣,她怕汪福良用她的錢撈她出來。
羊毛出在羊身上,她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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